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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142)

每样盛得不多,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足够两人享用。

攸桐闻着味儿垂涎欲滴,精神也顿时振作。

只是手腕不好活动,没法伸太远去搛菜,傅煜便帮着布菜舀汤。

饭后天晚,攸桐瞧傅煜一副连日没歇息的样子,便赶他回府,早点去歇着。

次日前晌,傅澜音姐弟俩便来看她,贺清澜也随同赶来——昨日被人打败掳掠,下了迷。药,贺清澜也着实惊出了身冷汗,醒来后得知事情原委,对冒险传递消息的攸桐甚是感激,也没跟姜家兄妹打招呼,径直来道谢。

至于傅家跟姜家结姻与否的事,她倒是没怎么挂怀。

傅澜音昨日是瞧见东林寺的大火后,才察觉有异,在随从护卫下赶过去时,傅煜已抱着攸桐离开,只剩傅德清善后,瞧见丧身火海的僧人被搬出来,心有余悸。只是傅煜不许她去打搅,才忍耐到此刻。

见傅昭满口感激,灵机一动,道:“既是感激,红口白牙的话有什么用?”

傅昭正剥栗子吃,闻言挑眉,“那你说该怎样?”

“在府里设个小宴吧,请她过去,好歹是救了性命,哪能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这提议出乎意料,傅昭并没多想,当即爽快应了。

傅煜却在看到妹妹那笑眯眯的眼神时陡然明白过来。

——傅家西院众人与攸桐处得都不错,唯一有过龃龉的就是寿安堂里的祖母。昨日临风阁里,他虽摆明了态度,老夫人上了年纪性子固执,未必能坦然接受。澜音这宴席,不是摆给攸桐,实则是给老夫人看的。

前次成婚时,她顶着污名而来,受了许多委屈。

这回既要风风光光地娶回来,自然须荡平障碍,叫她没半点顾忌才好。

傅煜见攸桐仿佛嫌麻烦,遂轻轻按住她手腕。

“澜音这提议很好,回头请大嫂安排,等你脚伤好了便过去。”

他端然坐着,语气沉缓而笃定。

不待攸桐说话,傅澜音便抢着道:“就这么定了!”

……

昨日情势紧急,齐州城外的暗线少数调往军牢,剩下的人围剿魏天泽,为营救傅昭,半数围拢到了东林寺外,留在周遭的不多。原本精密的罗网,也因此露出破绽缺口。魏天泽趁着傅煜救攸桐的时机堂皇离去,凭着这么些年在傅家练就的本事,半炷香的功夫便逃得无影无踪。

傅德清虽派了人去追,却仍没半点消息递回来。

魏天泽本就天分极高,应变机敏,那身本事连杜鹤都稍有不及,对傅煜麾下眼线的行事更是了如指掌,知道如何追踪旁人,更清楚如何逃避追杀、隐藏踪迹。错过了最初的围剿时间,逃出第一层密网后,便似鹰回长空、鱼入大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失了昨日的时机,哪怕傅煜亲自动手,都须费极大的功夫,旁人想捉回他,谈何容易?

而傅煜显然没有千里迢迢追杀他的空闲。

许朝宗既已出招,据今晨递来的的密报,魏建已然以赵延之不尊朝廷、嚣张跋扈为由头,奉了皇帝的圣旨挥兵往北,直逼泾州。

赵延之纵有山川地势之利,对着垂涎欲滴的魏建,想要拒守也不容易。

傅家不能坐壁上观,父子俩商议后,已定了由傅煜挑选兵将,待将周遭要紧各处的防守布置完毕,便启程亲自往泾州走一趟,暗中襄助赵延之,力求拖垮魏建。

傅煜从京城回来,没多歇半口气,又忙成了陀螺。

不过每日傍晚,他都会抽空来看攸桐。

甚至,在繁忙的间隙里,这件事成了他每日最期待盼望的行程。每到后晌,日色将倾时,他纵能迅速将手头的事处理毕,而后迫不及待地出门,拎着攸桐爱吃的点心,孤身登临梨花街的小院。

而每到傍晚,这小院里,也总被饭菜的香气充斥。

夏嫂的手艺虽不及杜双溪精细有心思,按着攸桐的吩咐做饭却是绰绰有余,傅煜借着攸桐负伤的名头,命人将种种食材送到府门,经夏嫂一番捣鼓,便能化为美味佳肴,端到饭桌上。

自然,傅煜探望过攸桐,总是要用完饭才走的。

若不是知道这男人最近琐事缠身,就只用饭和歇息前后有空暇,攸桐都快觉得他是故意打着探病的名头来蹭饭吃的了。

第110章 表白

梨花街的小院里人不多, 饭后无事, 攸桐通常会去跨院,或者临窗翻翻账本、看看闲书,或者到水边的亭里坐着,看竹丛疏影映照在墙上,月移影动, 夜凉如水。

今晚也是。

亭里的矮桌上摆着千层油糕权当宵夜,春草搬来了竹藤圈椅,铺上锦褥软毯。

攸桐躺到里面去,发间的钗簪都卸去, 满头青丝如鸦色锦缎披散下来, 松松搭在肩头。亭子四角悬着风灯, 昏黄的光芒照在她面颊上, 柔润如上等细瓷, 手里则拿了小巧的银勺,挖了一角油糕,送到嘴边。

傅煜端坐在她对面, 听她讲故事。

——她和许朝宗, 还有徐淑的旧事。

隔了十多年的时光, 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 攸桐也无意回想, 只提起那段最难熬的经历。

“……走在街上, 所有人都在议论, 但许朝宗始终撒手不管, 没半点担当。后来咱们的婚事定了,去恩佑寺进香时,还碰见他跟徐淑,那时候,睿王和睿王妃夫妻恩爱已传为佳话,我却仍是笑柄。”攸桐哂笑了下,旧事远去,再提起来已是波澜不惊,她摆弄着银勺,抬目觑向傅煜,“就是那道坎让我觉得,朝政大事跟前,儿女私情原来不值一提。谁都可能舍弃你,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很漂亮的眼眸,黑白分明,目光清澈,带几分对旧事的讥嘲。

傅煜手掌按在冰凉的石桌,双眼清炯而深邃。

成婚一年,和离两载,这是她头一回跟他详细说起出阁前的旧事,云淡风轻。

但那种种风波,仍在傅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真正介意的会藏在心里,难以释怀,愿意说出来的都不再是羁绊。

她应该是看开了,才会坦然诉说。

但这些事听在他耳中,却像是有千钧重的石头压在心上,令他几乎喘不过气——年才十四岁的少女,挺过京城的闲言碎语,千里迢迢地嫁入夫家。那时的他,却是如何做的?

傅煜从未这样痛恨自己,痛恨当时的狂妄、轻慢、自以为是。

痛恨当时的自负、烦躁、冷淡,不肯花费耐心去查问清楚原委。

这种痛恨铺天盖地,化为心疼、愧疚、后悔,种种情绪交杂,将冷硬的心揉得蜷成一团。

他握住攸桐的手,声音滞涩喑哑。

“所以你执意和离,要出府去开涮肉坊,是不信我会护着你,给你撑腰。”

攸桐笑了笑,垂眸不语。

那个时候,她虽对傅煜动心,信任确实还不够深——两情相悦、情意初露的时候,哪个男人会冷待喜欢的女子?便是许朝宗这种毫无担当、背情负心的人,当初也曾浓情蜜意、花前月下,做过许多令人感动的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旁人的教训,也能引以为戒。

傅煜不是许朝宗,当然不会无情到那种地步。

但彼时夫妻情意尚浅,东西两院暗藏的矛盾横在那里,种种风波下,那点情意能否经得起折腾?傅家密谋大事,图谋天下,当时虽安稳无事,碰到利益攸关的大事——譬如姜黛君联姻这般情形时,傅煜会如何选择,谁能打包票?

许朝宗能为徐太师的势力另娶徐淑,傅煜心怀天下,纵未必停妻另娶,但若跟当初娶她当摆设一般,另添一道偏房摆设,以魏家那点底子,夫妻俩实力悬殊,她难道能阻拦?

届时,怕是连最初那点情愫都难以保全了。

那是难得的机会,非进即退,稍纵即逝。

好在如今,各自本心流露。

攸桐拿银勺挖了块油糕,抬眸觑他,问得认真,“姜黛君的事,真的不后悔吗?”跨院里并无旁人,她凑到傅煜耳边,声音压得很低,“这可是天赐的机会。若娶了她,南北合力成犄角之势,魏建便得活在夹缝里。但拒了她,姜黛君转而投到魏建门下,西边两处合力,未必不能与永宁分庭抗礼。得之极利,失之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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