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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118)

魏家又不是惹不起的高门,赏个闭门羹,不算意外。

攸桐也没气馁,将备好的书信交给门房,请他转呈英王殿下。

过了两炷香的功夫,便见英王府的角门推开,门房请她入内。

攸桐今日并未盛装,穿衣打扮却也费了心思——锦衣襦裙,宫绦环佩,皆选了端庄的颜色,满头青丝盘成髻,点缀一枚贵重花钿,此外别无装饰。浑身上下,披风、衣裙、珠鞋、发饰皆贵重之物,不比公侯府邸逊色,却简洁端庄,从容沉静。

她没带半个丫鬟,孤身一人,跟着管事往里走,不疾不徐。

远处书楼旁的耳房里,英王手里攥着那封信,推窗而望,眼神审视而探究。

等攸桐走得近了,他掩上窗扇,自回案边坐稳,听得管事禀报,才道:“进。”

攸桐应命而入,一眼便瞧见了端坐案后的英王,皇家贵胄、风子龙孙,他虽没有许朝宗那等瑰秀容貌、温雅气度,因自幼身居高位,身上端贵气度并不逊色。只是神情冷淡,连眼皮都没抬半下,仿佛对此事并无兴趣。

但倘若真的没有兴趣,哪会允她进门?

攸桐心里有数,端然行礼拜见。

第91章 反扑

英王跟许朝宗年纪差得不大, 对跪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也算是熟悉的。

对于魏家, 他原本是鄙夷的态度。

在英王看来,当初文昌皇帝垂青, 亲自为魏家孙女取名, 把她当皇家孙媳来看, 时常抱进宫里, 是谁家都求不来的福分。换了旁人, 早就趁机求高官厚禄了。谁知那魏思道脑子不活泛,一心扑在无人问津的故纸堆, 非但没求得权势,还疏忽了女儿的教养, 教得魏攸桐天真烂漫, 全没半点皇家儿媳该有的城府算计。

当日满城风雨, 种种传言甚嚣尘上的时候,他还曾看过笑话。

若不是后来踩狗屎运被傅煜看中, 别说京里稍有脸面的人家, 便是寻常书生, 都未必敢碰那棘手的女人。听近来的消息,魏攸桐虽有美貌, 却没能耐留住夫君的心, 和离出府去了。

魏家摆着两个高枝儿都没把握住, 往后更不会有前途。

是以听见魏家女儿求见, 英王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直到管事呈上书信, 瞧见开篇说能帮他除了眼中钉的徐太师,才稍稍有了点兴趣。

那徐太师是熙平帝的授业恩师,又是许朝宗的岳丈,虽满腹经纶,却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整日端着清高仁爱的样子,在外名声极好,门生众多。英王先前数回捏住徐家的罪证把柄,命人弹劾立案,都被熙平帝重拿轻放,并不曾撼动问罪。

若要斗胆行刺,这事儿又不像刺杀许朝宗那样立竿见影,莫说熙平帝查到后会震怒重惩,便是徐太师呜呼死了,太师的名声摆在那里,周遭那些拥趸仍会为许朝宗所用,稍有不慎,便是白惹一身骚,自毁前程。

英王为储位折腾了两年,叫他恨得牙痒痒的,除了许朝宗,便是那徐太师。

此刻,瞧着从容跪地的攸桐,便往椅背靠着,道:“你信中说,能除了徐太师?”

“是,非但能除了他,还能令他名声扫地,清誉不再。”

这话她在信上提了,英王见多了舌绽莲花却百无一用的文客幕僚,闻言嘴皮一掀,道:“就凭你这张嘴?”

“民女带了证据,请殿下过目。”攸桐说着,双手呈上一副锦袋。

三四步外,站着英王的亲信随从,见主子递了眼色,便接过来,转呈上去。

英王拆开来看,上头写的是前年那桩旧事,随便扫了两眼,便没耐心地丢开,冷声道:“你这是疯了,来消遣本王?这种破事,也敢拿来本王跟前添乱。”

攸桐不为所动,缓声道:“当日谣言如沸,皆是徐太师家的手笔,证据确凿。”

那又如何?先前费尽心机,搜罗的罪名比这严重得多,也都证据确凿,却没能扳倒父皇宠信的太师。这点破事呈上去,难道就能给他定罪?

未免异想天开!

英王隐约的期待落空,随手摆弄那几张纸。

攸桐续道:“殿下与徐太师角逐两年,想必也摸透了他的性情,朝堂上手腕未必多强悍,却因名声在外,得文臣推崇、皇上宠信。他府中没做杀人越货、结党营私的勾当,想用律法的罪名制裁,并不容易。”

见英王抬眸看过来,知他是听进去了,便问道:“殿下觉得,他的立足之本是什么?”

“清誉。”英王沉声。

——他和许朝宗身边没得力的武将,一个拉拢魏建,一个拉拢傅家,在京城里,却只能靠六部众臣和皇帝的恩宠。他有父皇偏疼,在后宫占优,许朝宗拉了个能说会道、颇得推崇的徐太师,在朝堂占便宜,这般啄来啄去,许朝宗借着太师的清名占足了便宜。

攸桐又问道:“那殿下觉得,他最看重什么?”

那自然是清誉了,英王眉心微动,不由看向案上那几张薄薄的纸笺。

片刻后,他重抬目瞧向攸桐,只觉此女眼神从容坚定,似胸有成竹,跟旧日印象不同。

他看了两眼,抬手示意她免礼。

攸桐遂起身,道:“当日徐家搅弄风波,极尽造谣污蔑之能事,拼尽力气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满城的人来骂我,我最初以为,是想借风言风语,逼我轻生寻死,免得有后患。不过后来我又想,徐家要置我于死地,未必没有旁的法子,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把我和睿王、徐淑都架在火上烤。”

这事儿英王也觉不解,只是对私情谣传的事不上心,不曾细想。

便随口道:“你想明白了?”

“徐太师以清誉立身,最怕的便是名誉有损。徐淑是他的得意孙女,嫁予睿王后,贤良之名在外。可这位太师孙女,名门毓秀,当日却背叛好友,横刀夺爱。这事儿搁别人身上,未必在意,更不会多此一举,徐太师却费了极大的力气,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护着孙女。可见,他有多看重名声。”

这话听着有那么点道理,英王稍稍坐直身子,“所以呢?”

“清誉是他的利剑,也是他的软肋。殿下试想,此事若为人所知,翻起前年那样的议论,爱重颜面的徐太师能否承受住?轻摇三寸舌,骂死老奸臣的故事,不知殿下是否听过。届时家父会寻机当众质问,以徐太师那把年纪,殿下猜会如何?”

这法子倒是出乎英王所料。

他先前只在朝堂上下功夫,没想过这些歪门邪道。

而今细想,朝廷上舌战之时,徐太师哪怕底气十足,也时常争得面红耳赤。如今他自家做了龌龊事,若受万夫所指、千人责骂,再被魏思道当众大骂,哪怕不被当场气死,也该气得五内郁结,苟延残喘。

那点仁义贤良的名声,怕是也不击而溃了。

英王抄起那几张纸笺,瞧了几遍,而后道:“你是想本王帮你?”

“此事若成,于我,能洗雪旧恨。而殿下独得盛宠,往后朝堂上也能少个劲敌。只是睿王和徐太师势大,以魏家之力,冤情难白,京兆衙门也未必敢问案。只求殿下能令衙门秉公审案,待人证招供后,散播此事。”

这倒不难,京兆尹是他提携的人,英王府说得上话。

至于散播传言,更是小事一桩,他能卷起的风浪,会比徐家当初热闹百倍。

撕破徐太师的虚伪面孔,气死那欺世盗名的老匹夫,他乐见其成。若真能戳到徐太师的软肋痛处,不必魏思道出头,他便能寻个牙尖嘴利的御史,骂得他急怒攻心,痰迷心窍,活活气死那老贼。

英王唯有一事不解——

“傅家镇守一方,傅煜若进京,要京兆尹秉公办案并不难。你倒来求本王?”

这便是心存疑虑,怕她有诈了。

攸桐自哂而笑,“殿下耳聪目敏,难道不知齐州城里,我已与傅煜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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