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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被欺负哭(76)+番外

道路两侧,不论是被羁押的琪县军士,还是围观的百姓,听得这话,都齐齐发出一阵欢呼。

甘延寿卸下胸口的一块大石,伏地叩首,诚心归降。

夜间,墨桥生在原城主府的厢房内,挑灯翻阅着军报。

他的贴身勤务兵案前请示:“降将甘延寿禀知将军,此府中有一眼温泉,已修筑雅室,可供沐浴解乏之用。还请将军示下,是否移驾?”

这位勤务兵的心中有些不以为意,琪县城破之后,城中的原官吏们早早就送来了一批艳奴美姬,将军不为所动,转手统统赏赐给账下军士。

这个甘延寿想巴结大人,推荐了个温泉,想必将军也是看不上的。

“温泉?”墨桥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思片刻,站起身来,“带路。”

墨桥生独自进入温泉浴场,这个泉室不像月神泉那般野趣,而是围筑了精美的屋舍器具。

他身入水中,以掌托起一汪清泉,总觉怅然若失。

同样是温泉,为什么和主公一起泡的感觉差别如此之大。

他举目四望,泉室之外驻守着他的卫兵,泉中独他一人而已。

墨桥生伸出手,从岸边的衣物堆中,抽出一条黑色的腰带,束住自己双眼。

他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

放松了身体靠在池岸边。

找到了一点和主公一起泡温泉的感觉。

……

程千叶和姚天香身处月神泉的白雾之中,享受着温热的泉水浸没着全身肌肤的舒坦。

水面上飘浮着的小木桶,内置美酒果脯,伸手可得。

姚天香喝了两杯小酒,一脸红扑扑,坐在汉白玉砌成的石阶上,舒服得叹气:“这才是享受啊。千羽,你这整日忙忙碌碌的,难得来泡个温泉,你就不能少操点心,好好放松放松吗?”

程千叶趴在池岸,正从水中伸出一条光洁的胳膊,在池岸的汉白玉石面上用水迹画出一个简易的地图。

“天香,我们上山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在北面,靠近汴水那一侧的农田,长势喜人。但一山之隔,靠近汴州城这一侧的田地收成就差多了。”

“确实如此。”姚天香回复,“水利对农耕的影响本来就很大,水源充沛的区域,自然收成好。在我们卫国也是靠近大野泽一带的民众是最富裕的。”

“水利么?”程千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但是!”姚天香把她的脑袋掰过来,“你作为一国的主君,不可能事事都由你去考虑,这样你八个脑袋也不够用。”

“你要做的,应该是选出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现在,你给我放下这些想不完的国家大事,好好的休息一下就好。”

“你说得很对。”程千叶笑了,她伸手指慢慢描绘出汴州城的简略地图,“我的任务是找出合适的人,我心中确实有一个人选。”

程千叶想起了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满身黄土,行事认真却过于耿直的崔佑鱼。他曾经递交过一份详细而专业的汴水改造的工程图,当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引起程千叶的重视。

“千羽。”姚天香有些担心的卡着程千叶,“我发现自从桥生出征以后,你把自己绷得格外紧,每天都忙个不停,你这是因为放心不下吗?”

程千叶停下手指:“天香,你觉得一只怎么样的部队才能算是锐士?怎样的将军才能算是名将?”

“将军啊?”姚天香点了一下下巴,“当然是能够用兵如神,以少胜多,奇计百出的才算是军神。”

“你错了,”程千叶伸指遥点了点,“所谓以少胜多,都是险中求胜。”

“作为一国之君,我能给前方万千将士提供的,就是让他们,不必险中求胜。”

“充足的粮草,倍于敌人的兵力,源源不断的援军,稳定的政治环境。才是大军真正能够常胜的基础。所以,我不能不想,不能不做。”

“前线捷报频传,琪县想必不日就能攻陷。桥生此次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是他运兵如神,但主要还是他有倍于敌人的兵力,才能够围困琪县,巧妙的发起水攻。”

“我做这些,不止是为了桥生一人。作为一国之君,我既然不可避免战争的发生,就有责任对那成千上万将士们的生命负责。”

“千羽,你的胸怀如此之广。真是让我佩服。”姚天香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程千叶,“我也希望能够为你,为我如今存生立命的国家做点事。”

“行啊,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想法,再和我说。”程千叶笑了。

姚天香正经不了片刻,又露出狡黠的笑来:“这些都将来再说,现在既然都来泡温泉了,我们就应该先想点好玩。”

她伸手一把抹去了程千叶画的那些地图:“别老看这些地图啊,军报啊。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程千叶倒了一杯清酒,一面慢慢的喝着,一面凑过头去看姚天香从岸边一个匣子内掏出的一本绢册。

那薄如蝉翼的绢册,被姚天香的纤纤玉指翻开,露出里面栩栩如生的图绘。

程千叶噗的一声,把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姚天香嫌弃的推了她一把,“这可是唐大家的画,不容易得的呢,你别给我弄坏了。”

“你,你,你。”程千叶狠狠的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还是忍不住凑过头去。

“啊啦,还可以这样的吗?”程千叶面色微赧。

“没见识了,男人这个地方特别弱呢。”姚天香兴致勃勃,“等桥生回来,你可以试试呀。无论如何,你可是主公,和他在一起,不能弱了自己的声势。”

于是,两个闺中密友,挤在红叶飘飘的温泉岸边,通过一本不能示人的图册,探索了新世界的大门。

墨桥生的大军水淹琪县,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要塞的捷报很快传到了汴州城。

晋越侯大喜,犒赏三军。封墨桥生骠骑将军,拜七级公大夫爵。

晋军一路高歌猛进,拔点夺塞,扫清了从汴州直到晋国边驿中牟的道路。

中牟原是程千羽的庶弟公子章的封地,公子章于中牟之乱伏法之后,此地管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墨桥生率军抵达中牟,以强势的手腕将此地一切收归军管。

他在中牟依照汴州的旧例推行新政,整顿军务。

本地的权贵家族虽多有不满,但鉴于墨桥生手握兵权,携初胜之威,行事雷厉风行,

这些处于晋国边缘地区的零散世家,也就翻不起什么浪来。

但在汴州城内,却开始传出一股流言蜚语。

不论街头巷尾,还是军中朝堂都有人渐渐开始议论,指责远在中牟的墨桥生手握兵权,独断专行,行事过于跋扈,非社稷之福。

在程千叶的行宫。

宿卫在殿前的程凤悄悄看了一眼在案桌前批阅着奏折的主公。

此刻在案桌边,站着一位眉目俊秀的少年。

就像是那位天香公主时常抱怨的一样,程千叶这位主公身边甚少出现容貌殊艳的侍从,不论男女。

但这位少年虽然因刚刚经过长途跋涉,肤色晒得略黑,但依旧显得容貌秀丽,举止之间带着些微柔美之态,和主公也分外熟捻。

此人名叫萧秀,曾经是主公娈宠,也曾一度和程凤有所接触。

程千叶哈哈笑了起来,对着那位少年说道:“辛苦你来回奔波了。张馥不愧是张馥,他托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是重要。”

程凤免不了多侧目了几回。

案桌前的程千叶突然就抬起了头,冲着他招了招手。

“最近,这么多关于小墨的流言蜚语,你是不是很为他担心?”

程凤行了一个军礼:“卑职并不为桥生忧心。”

“哦?”程千叶抬了一下眉。

“桥生想必也不会为流言所动。卑职心中忧虑的是……”

“你说。”

“即便桥生在中牟举措过激,但也不可能这么迅速,且这么广泛的在我们汴州传起流言。臣心中所虑,是这个流言的源头。”程凤说出多日盘桓在心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