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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总被欺负哭(125)+番外

啊,原来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是这么爽快。

阿甲吁出一口气,觉得整个天色都似乎晴朗了起来。

程千叶笑着摇了摇头:“行吧,你就在子溪身边待个几天,过几日我们回汴京了,我再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把你换回来。”

……

昏暗的地牢里,阿暗躺在一堆干草上。

这个牢房内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自从被捕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关了多久,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了?

从狱卒的交谈中,他依稀知道犬戎败退回了北面的草原,诸侯国的君王们正瓜分着犬戎留下来的地盘。晋国的军队夺下了不少城池,如今又一路占据到了西面的丰都。

天下的局势正不停的变化着。

有的国家迅速的强大起来。

有些国家,像是他们宋国,还依旧弱小。

但这些和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唯一能够关心的是自己会死在哪一天。

周子溪没有骗他,自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人对他用刑。

空荡荡的牢房中,除了每日狱卒按时送来饮食,无人过问他。

隔上一段时间的夜里,骨碌碌的轮椅声会响起,那个儒雅贵气的晋国高官,会来到他的面前,同他聊一聊两人共同认识的那个人。

阿暗不知不觉的就说了很多往事,他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乏味的人生中,竟然也有那么多回忆。

“有一次我没有完成任务,师傅把我捆在屋内,罚我五日不许吃饭。到了第三日晚上,我饿得头晕眼花,阿阳偷偷从窗缝内丢进来一个饼,却丢歪了,我完全够不着。如果被师傅发现了,我们两就完了,当时我们两都吓得不行。”

“阿阳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差点失败了。幸好我恰巧路过,一倒替她割断了目标的脖子,她被吓得直哭。那时候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弱了,估计活不了多久。谁知她却活了很久,后面大家都逐渐死光了,她却还一直活着。可惜最终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不,我估计也没有多久了。”

他有时候絮絮叨叨的会说很多,有些是阿阳的事,有些是自己的。

但那个废了双腿的男人,从未打断过他,只是坐在轮椅上,昂起头,看着窗外的夜空,静静聆听。

有时候阿暗不想说话,敷衍几句。那个人也没有多做责怪,默默停留一会,骨碌碌的轮椅声便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那个男人,已经好几日没有来了。

阿暗躺在稻草堆上,看着潮湿的天花板。

他身上的伤口被医生处理过,已经好了不少。

每日准时有人送来食物,没有让他饿过肚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

如果不是在敌人的大牢中,他甚至觉得一直都这样也不错。

送饭的狱卒和往常一样把食物从铁门的缝隙中塞进来时,

阿暗听见几声细微的敲击声。

他的肌肤瞬间绷紧了,那是他和同伴之间固定的暗号。

那个送饭的狱卒,低低的帽沿下的容貌依稀和平日有些不同,他背着人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那盆饭食上点了点。

阿暗知道了他的意思,这份食物中做了手脚,可以让他立刻自我了断。

第101章

为了防止他自绝,阿暗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身体被铁链锁住,只能做出小幅度范围的动作。

那份特殊的食物就摆在他的身前,只要他想吃弯下腰就能够吃到。

当然平日里也没有人关心他吃还是不吃饭。

刚刚被捕的时候,他一度渴望着得到一份能让他解脱的毒药。

如果那时这样一份特殊的食物被送到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阿暗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陶碗,那是一碗羹汤。

和平日里的伙食一样,几片菜叶飘在汤上,静静的停在那里。

应该结束了,这就是死侍的终点,阿暗对自己说。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难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连阳都已经走了那么久。

他想低下头去,脖子却不知为什么一直僵硬的耿着。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等着什么,依稀间他总觉得牢房那深深的过道里,会响起骨碌碌的轮椅声。

只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但不知为什么,阿暗总想再见他一次。

想见一下那个总在夜里来到他身边,坐在轮椅上遥望着窗外明月,默默听他述说的男子。

也许自己在一生中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几日和那个人说的多。

所以,莫名的就想再和他说一次话。

阿暗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在胡想些什么,原来我比阿阳那个蠢货还要蠢。

熟悉又有规律的声音,在牢房中清晰的响了起来,是木质的轮椅滚过牢房石板地面时发出的响声。

阿暗抬起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人的目光越过牢房的栏杆正向他看来。

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他身侧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对他施刑的少女阿甲,另一人却是晋国的主君程千叶。

三人打开狱门,进入牢房。

审视着那一动不动的待在阴暗处的囚徒。

“不论周大人您怎么说,这样一个敌国的刺客,都不能轻易放走。”

名叫阿甲的女子向着她的主公进言:“主公,卑职认为,周大人所言绝不可行。”

周子溪显得很为难,但他依旧开口请求:“此人和我有些牵连,还请主公开恩饶恕。”

“他在我大晋的牢狱中待了这么久,他主人不会再信任他。即便放了他,他也不能回到原处。我赠他盘缠,令他从此远遁便是。”

阿甲开口:“他是一个刺客,依照惯例,即便要饶他的性命,也要挑断手经,废了武功。”

“阿甲。”周子溪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阿甲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觉得此人妇人之仁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放……我走?阿暗似乎只听见了这几个字。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眼前的那碗早已半凝固的羹汤之上。

程千叶在他的面前蹲下,看了他半晌,又看了看那碗冷却的羹汤。

突然就伸出手,端走了那个碗。

“阿甲,你看看这个有没什么问题?”

阿甲有些疑惑,抽出一根银针探入碗中汤内,雪白的银针瞬间自下而上的覆上一层乌黑。

这次阿甲真的沉下了脸,她跨出牢房,喝了一声:“来人!”

她负责的牢狱中,竟然混进了敌人的奸细,让她既羞愧又恼怒。

狱卒们匆匆而来,回复阿甲的询问。

牢房内的程千叶看着眼前有些呆滞茫然的少年。

他们这些人,从幼年起就被抹杀了自己的本性,成主人杀人的凶刃。

每一天都走在生死线上,即便落入敌人的手中,主人还念念不忘的要取他的性命。

“主公,”周子溪低头行礼,“他只是一个无关要害之人,就放了他吧?”

片刻之后,阿甲进入牢房,在程千叶身侧跪地请罪:“主公,是卑职失职,竟让敌人混入狱中下毒。”

程千叶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阿甲本该是个活泼的性子,也不知经历过什么样泯灭人性的训练,才变成如今这副无时无刻都戴着面具的模样。

程千叶叹了口气:“就依周大人所请,放人吧。”

阿甲不再说话,站起身来,解开阿暗身上的铁链,把他提了出来。

阿甲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她觉得头顶上残留着一道奇怪的感觉。

主公刚才在那里摸了一下,一股温温热热的触感就好像一直留在了她的头顶上。

她把那个囚犯提出牢房,按在一张刑桌上,固定住他的一只胳膊,露出那截苍白的手腕,开始磨一柄又薄又弯的小刀。

主人没有责怪我,还在我的头上摸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阿甲脑袋中始终转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