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157)+番外
得知消息的破军殊无伤感,喜得连夜拉他去一斛珠中拼酒,喝到最后,破军醉眼朦胧,喜极而泣:
“呜呜呜呜呜终于不用担心你的寒声寂影了呜呜呜呜。道尊真是舍己为人,甘愿牺牲一人普渡苍生呜呜呜呜呜。”
可见是被欺压到了何种令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地步。
也就是舒遥那会儿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才叫破军得没晓得什么是高兴得太早。
冷峻似七杀,也很动容:“我先前小觑卫珩了,实在不该。”
让雪天一锤定音,唏嘘道:“以后咱们要对玄山好一点。”
破军也拉着舒遥的手开始唠叨劝:“你千万要记得对人家卫珩好一点,找一个道侣不容易。找一个心意相通,修为相若,志气相仿,长得好看的道侣更不容易,吓跑了他你哪里再找一个?”
求生欲使破军咽下后面一段话:
“你万一把人家卫珩吓跑,我们三哪里再找一个愿意和你共度余生,让你搬出魔道,为我们分担寒声寂影的青天大好人?”
所以等玄山掌门迫不得已来会面时,看见七少破军让雪天一个赛一个的笑容满脸,态度殷勤时,他懵了。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魔道吗?
那些说魔道心气高傲,行事乖张的说法是认真的吗?
魔道贪狼使与道尊结为道侣,合籍大典轰动整个天下。
太阳太阴逐归稳定,天道平衡。
眼看着飞升之日将近。
劫云团团聚积在玄妙峰顶上,从偶尔爆出的电光可见,里面吞吐的雷霆是何等慑人。
舒遥站在画外,看完了这一世的闹剧。
出了第一次手。
雷霆不向着画中舒遥卫珩、不向着玄妙峰落下。
它令人措手不及地转了个大弯,几乎是沿着全然相反的方向呼啸往上,紫黑的电光映亮了整个天空。
映亮天下每一章因蓦然的变故,而呆滞得不真实的脸庞。
天幕碎裂。
幻境中出现的所有人跟着天幕一起碎裂,身形飘忽扭曲,直碎成尘埃,又散逸成黑气向各处飘荡而去。
“我一直等下去,是想看看幻境。”
舒遥说:“是挺好的。”
他声线漫不经心,刻意拖长的尾音一扫,顿时生出不屑轻视之感:“好得一看就不像是我有的,怎么能让我生出代入感?造物也要讲究基本法啊。”
气得原本无形的黑气在空中扭出九曲十八弯的形状。
考虑到他并不似人似兽,拥有面目这玩意儿,也可以说是气得面目扭曲了。
舒遥以为自己能破阵而出的。
但他没有看见诸位大乘向他打招呼的亲切面孔,倒是见到了卫珩。
两百年前的卫珩。
熟悉的玄妙峰场景,两百年不改的陈设。
卫珩对面做的江云崖尚且年轻,称得上青涩,完全不见两百年后的志气消沉,痴迷打牌。
从江云崖眉眼看,显然是动了真火,怒意磅礴。
与舒遥认识的那个为了打牌看星星可以餐风饮露,天大的事没有不能打两把牌解决的江云崖判若两人。
连江云崖的声音也是沉沉的,如同判官拍案的那一下惊堂木,惊得人提心吊胆:“你执意要向魔道出手,想诛杀魔种与魔尊,你的修为要不要?你想不想飞升?”
卫珩:“不要,不想。”
饶是舒遥,也被卫珩的直接干脆,不说废话惊呆了一会儿。
更别说是直面他的江云崖。
江云崖气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指着他的手都在不住发颤:“要不是看在老掌门的份上…你以为我很想管你那摊破事?爱谁谁吧您!”
“那也没关系。”
江云崖气得如得癫痫,卫珩不动如初。
舒遥琢磨了一下,认为卫珩应该是说绝交没关系的意思。
等一等,两百年前的卫珩,这样刚的吗?
卫珩补充道:“你记得定时来看一看鹅就好。”
等一等,好友绝交还不忘让人家来看鹅。
真的是一码归一码,分得很清,很冷酷,很绝情了。
舒遥估量着自己是江云崖,说不得也要被江云崖气得够呛。
江云崖用力掐了几下自己的人中来维持清醒,力度之大,把自己掐得两眼翻白。
“你知不知道你此举等于是在自毁前途?”
“不然呢?任由孤煞为祸世间?无数人的前途加在一起总比我的重要。”
卫珩淡淡反问他。
舒遥细看之下发现卫珩比之两百年后,是真的年轻。
年轻得眉梢眼角仍存着剑上最利的那一抹锋芒,身上清冷也不是雪覆大地,将一切不懂声色遮了起来的难以窥测,深不见底。
是沉甸甸的积雪皑皑压不垮的松枝峭拔。
舒遥觉得卫珩是该有这样的时候的。
卫珩年少成名,天之骄子,是该有天大地大不服输,泰山压顶不动容的时候的。
能不像幻境中那个“舒遥”动不动拿寒声寂影抽人,已经是卫珩心性了得,定力惊人。
江云崖一下子颓了起来。
他烦躁骂了两句道:“天道怎会如此不公?说是要阴阳平衡,魔道那轮太阴是好相与的吗?这样的太阴不要也罢。”
江云崖有一句话不敢说。
卫珩,是不是天意要绝你,不让你飞升?
两百年前舒遥和卫珩从未谋面。
这一场两百年前玄妙峰有的隐秘谈话,对舒遥来说莫名其妙。
他却听懂了。
两百年前魔道孤煞当道,若是卫珩执意除魔,太阴必定势弱。
卫珩所修之道日月并明,勾连天道。
一朝太阴势弱,他修之道必然有瑕。
这一点瑕疵无法让卫珩跌下天下第一的高位,却能将卫珩在飞升一关前拦得死死。
然而卫珩如何能看众生受孤煞所苦?
倘若能冷眼看下去,袖手旁观,那人便不是道尊卫珩。
他的道心也绝不能似最初清正无暇,俯仰无愧。
做与不做,皆是两难。
舒遥收紧了掌。
卫珩却不曾怨天尤人,纠结进退。
他神色言语皆很平常,愣生生是把江云崖比成那个急得不行的太监:
“你无需多虑,我修之道,固然皆有日月,等入大乘后凭日月勾连天道,由此真正入道,但天道,从不是我修行所为,执剑所护。”
“我要去做的事情才是。”
百年后的事情尚且虚妄。
饶是江云崖,也算不到舒遥的横空出世。
当时卫珩此举,无异是自己心甘情愿斩断了自己的可能性。
除了一个被他气得翻脸成仇,认真考虑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没人知道卫珩为此所做的牺牲。
魔道的人恨他入骨,咬牙切齿。
仙道的人敬他高寒,远远供奉。
兴许背后掺杂着两声江郎才尽的凉薄讽笑,嘲笑道道尊又如何,不一样是没有飞升,千年之后化作尘土。
舒遥忽然想起先前在幻境中,自己化身听到卫珩传闻沸沸扬扬传遍天下,听得耳朵起茧时不耐烦说的一句:
“怎么不说他卫珩是三头六臂,盘古转世,伏羲托生?”
那时候的卫珩,也只是一个不向天道认输,不为左右,骄傲气盛的少年人罢了。
但这样普通的一个少年人,无论是在幻境中舒遥化身,还是在舒遥本尊眼里,均要比三头六臂、盘古转世、伏羲托生好得太多太多。
舒遥与卫珩相差数百岁,他自然是无法了解少年时的卫珩的。
他们两人两情相悦时,舒遥也曾以为卫珩少年时必定与其他人一样,有着粗莽冲动,放到百年后再看,惨不忍睹的黑历史。
他甚至暗戳戳盘算过,从卫珩口中套出点话,等日后可以拿来取笑他。
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卫珩少年时便好得无可挑剔。
是世上独一份的好。
舒遥眼睛酸楚。
自穿越起,他体会过很多次失去,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有着浓重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