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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死敌的粮真香(59)+番外

血腥味与尘灰味混杂, 纠结出一股让人反胃的味道。

灯又闪了一下。

站在尸体前的人身形修长, 戴着白色手套,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镜框,浅色的眼里无波无澜。

“徐老师。”他放开手,将玫瑰花瓣撒下,声音里微含叹息, “你的玫瑰花,这回是我折的了。”

花瓣飘飘扬扬落地,溅起一点微尘。

“不过你惩罚不了我了。”

他说完, 轻促地笑了一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沉闷的地下仓库,神态轻松自如。

仿佛一个有着什么陈年旧疾的人,定期拔除后,又迎来了光明璀璨的一天。

“卡!”

程振抬起头,热得满头汗,把帽子摘下来摸了把头发,鼓鼓掌:“小棠状态不错。”

沈棠冲他笑了一下,随手脱下手套递给方好问,正要摘下眼镜,身后蓦地横插来只手,将他摘眼镜的动作制住了。

“不用摘。”季归鹤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神色自若,“你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让我再多看两眼。”

沈棠无情地拍开他的手,觑了眼周围紧张的员工,压低声音:“季小鸟,请保持距离。”

“不行,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前一阵挑明后,季归鹤的脸皮厚了不少,温醇磁性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你都答应我追求你了,我当然得抓住机会,发挥优势。”

沈棠气闷,转头看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没有拒绝,我就理解成答应了。”

下一场戏是季归鹤的,他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冲沈棠轻轻眨了眨左眼:“岁岁,要在心里为我加油。”

“滚你的。”

季归鹤已经能从沈棠的一言一行里嚼出甜味来,即使被骂了也非常受用,从容地滚去和程振说话。

见他们俩分开,紧张的工作人员又放松下来。

顺便在心里吐槽:这俩人,不对盘就不对盘,整天瞎凑到一块儿阴阳怪气地互相挑衅什么?

《玫瑰刺》开机才半个多月,员工的发际线已经后挪了半厘米。

负责清洁的阿姨每天都能扫出满地头发。

包括副导场记在内,每个人都有个灵魂提问:程导,咱这算工伤吗?

沈棠对这个剧组的成员不熟悉,懒得解释什么,转身回休息室,走了两步,肩膀又被摁住了。

洛遥沅从外面回来,刚好逮住他,声音阴森森的:“沈岁岁,你给我解释解释。”

沈棠挑眉:“解释什么?”

洛遥沅姿态端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仿佛只是在和沈棠打招呼:“你和季归鹤到底怎么回事?七夕那天回来后,气氛就怪怪的,别告诉我你给狼啃了!”

沈棠眨了眨眼,乌黑的睫羽低低一垂,嘴角弯了弯。

他想起漫天星光下,季归鹤隔着手吻过来的模样,深邃的黑眸比星光还要温柔,狼倒是不像狼,哪有狼这样的。

“没有,别多想。”沈棠拍了拍她的肩,“我下午的戏结束了,先走一步,别松懈啊,周警官。”

洛遥沅蹙了蹙眉,脸色不太好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沈棠没太在意,散漫悠闲地回了休息室。八月底,H市依旧闷热,小助理贴心地准备了沈棠喜欢的沙冰,冰冰凉凉的,喝上一口,一天的疲惫都消了不少。

方好问坐在对面沙发上,看沈棠休息,欲言又止,如坐针毡。

沈棠瞥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方好问干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道:“沈哥,我偷偷给你说啊……剧组里有人偷偷赌你和季哥啥时候打起来。”

沈棠心想还是工作不够多,给他们闲的,随口道:“看来他们会陪得裤衩也不剩。”

“……”方好问支支吾吾半天,脸色沉重,“我也……赌了。”

沈棠恍然大悟,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跟在我身边,还没看出我和季归鹤会不会打起来?”

小助理委屈无辜,天真纯洁:“我还以为您是笑里藏刀,假装和季哥缓和关系,最后猛捅一刀!季哥看你的眼神可不也是,像是要把您扑倒在地狠狠揍一顿似的,您要小心防范啊。”

沈棠:“……”

小助理心痛极了:“您和季哥到底什么情况啊……”

沈棠陷入了思考。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分明是想断绝季归鹤的念想,当不成朋友,那就连朋友也别当的。

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踩进了温柔陷阱,在与那双眼睛对视时,拒绝不了他那句“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好在回来半个月,季归鹤也没有用他担心、紧张的方式迫近,依旧是以前的相处方式,只是偶尔调戏他几句。

不该是这样的。

沈棠心想,娱乐圈内,正常性向的明星双方公布关系,都会引起很大轰动,何况是同性。

何况徐临对此痛恨又排斥。

似乎是从前经受过什么,沈棠少年时又被投资人骚扰过,徐临闭口不提往事,在他面前和盛总保持着绝对距离,担忧小孩儿也走上弯路。

他是徐临一手带大的,一直是他的骄傲。

无论是粉丝的反应,亦或徐临失望的目光……都不在他计划的人生轨迹线上,他未曾对此做过应对措施,也不知道,那点似有似无的好感,能否撑起他的勇气来面对。

少年时被猥亵的阴影也至今留存,他可以接受拥抱,但是能接受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举动吗?

顾虑太多,他是个懦弱的人。

沈棠心底微寒,不敢多想,烦躁地吸溜了口沙冰,在小助理担心的目光里,沉吟着问:“有没有押拍完戏也不会打起来?”

方好问默默摇头。

“行。”沈棠道,“给你五十万,以你的名义押不会打起来。”

“……”方好问呆了呆,“您和季哥真不会打起来啊?你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沈棠冷静思考了会儿:“不算。”

“啊?”

“成年人间的关系,小屁孩懂什么。”沈棠随手呼噜了把他的一头卷毛,“赢了钱算你的年终奖,走了,回去。”

回酒店休息了会儿,沈棠洗完澡吃了饭,猜到剧组应该收工了。

季归鹤隔一天来找他一次,每次都会带来些小零食,待在一屋里,也不说其他,就正儿八经地讲剧本对对戏。

讲完戏要是还不晚,就天南地北地侃会儿,要是晚了,就会克制地离开。

仿佛那个在河边说要追求他的不是一个人。

今天季归鹤不会过来。

沈棠算了算日子,忽略心底的小失落,从冰箱里取了瓶酸奶,往桌前一坐——季归鹤不来的日子,他都在调教那个小徒弟。

小徒弟和他上线的频率差不多,勤奋好学,一点就通,沈棠非常满意。

等待了会儿,小徒弟就上线了。

师徒俩没语音交流过,但默契十足,上线就直接组队,开始双排。

是不是萌新,其实看两眼就知道了。沈棠也不介意受这点小欺骗,小徒弟从被他碾压血虐到现在,成长迅速,非常有潜力,有个好队友总比猪队友强。

玩了几局,沈棠绷着的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难得起了点八卦心,喝了口酸奶,敲字过去:哥们儿,你图啥呢?

小徒弟看得懂他的意思,斟酌了会儿,回复:练技术,追老婆。

沈棠:“……”

小徒弟:打不过只能多练练。

沈棠顿时起了旺盛的好奇心,还没琢磨该怎么含蓄地八卦一下,小徒弟又发过来条信息:明天工作忙,见不到他,我先去说句晚安,师父,我先下了,再见。

沈棠心想,行啊,有了老婆就忘了师父。

等他发现那个“他”不对劲时,小徒弟已经溜了。

茫然地合上电脑,沈棠稀奇地想,原来徒弟媳妇还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