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哏儿(163)【CP完结】

史湘澄叹气。外面掌声又想起,吓了她一跳,原来是表演结束了。

台上二人把陆旬瀚蔡旬商换了上去,谢霜辰张开双臂迎了一下谢欢,谢欢与他拥抱。

“大姐,退休了来我们这儿演出啊?”谢霜辰开玩笑说。

“退休?早着呢。”谢欢说道,“怎么着,你们这儿是老年活动中心啊?”

大家都笑了。

陆旬瀚和蔡旬商表演的节目也是新写的,名叫《戏曲新唱》,讲的是用流行歌曲的方式唱戏,用唱戏的方式唱流行歌曲,运用差异来制造笑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柳活节目。值得注意的是,这是谢霜辰压着姚笙在咏评社给他们改出来的,一字一句的唱腔都是姚笙亲自调教。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凤飞鸾在姚笙耳侧问道。

“是。”姚笙咬牙切齿地说,“谢霜辰这个王八蛋!我出去讲一次课多少钱?他还真是会占便宜。”

“我听他们唱得不错。”凤飞鸾笑道,“自然是名师出高徒。”

姚笙鼻孔里出气:“那是!”

“过去唱戏,要么是拜师,要么是入科。”陆旬瀚说道,“入科就是指进科班啊,像北京很有名的富连成,很厉害的。”

“是。”蔡旬商说道,“出过很多好角儿。”

“这就跟咱们现在的音乐学校一样,还有校训,以前叫学规。”

“那你给说说?”

“是这么说的。传于我辈门人,诸生当需敬听……我悲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工……此刻不务正业,将来老无大成……”陆旬瀚越说越快,将这一段用贯口的方式说了出来,“并有忠言几句,门人务必遵行,说破其中利害,望尔蒸蒸日上!”

这是姚笙写给他们的,现在已无科班,全都在戏曲学校里接受专业的培养。但是这一段学规,是他们打小启蒙就要学习的内容。纵然时代变迁,学规中的字句仍旧是金石之言。里面不光是学艺做艺的道理,更有做人的道理,代代相传,薪火不息。

“现在学校不说这么长的,小孩儿也不背不过。”陆旬瀚说道,“现在校训就几个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你等等。”蔡旬商说,“清华不教唱戏。”

陆旬瀚看了一眼后台,说道:“那得教说相声吧?”

观众大笑。

“我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姚笙默默念道。

“你已经名扬四海了。”凤飞鸾说道。

姚笙笑了笑。

只是笑里春秋,个中心酸冷暖,无人知晓。

陆旬瀚和蔡旬商十八般武艺表演完了,累得够呛,但效果惊人,把气氛推到了高潮。

凤飞霏上台来,播报最后一个节目:“下面请欣赏相声《不为谁而说的相声》,表演者谢霜辰,叶菱。”

第八十七章

两人上台,观众们很惊愕,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因为谢霜辰与叶菱穿的不是大家熟悉的长袍大褂,两个人都穿得便装,看上去好像要收工回家一样。

谢霜辰一跟大家打招呼,送礼物的人轰隆隆往上跑,其他观众才缓过神儿来,原来不是收工了。

那这是干嘛呢?

送礼物得送了个几分钟,两个人在台前弯腰道谢,后台来人全都收走,谢霜辰劝说了好半天,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我觉得我哪天要是过不下去了,就开小卖部吧。”谢霜辰让人把舞台都清干净了,自己返回话筒处,随便跟大家聊几句,“反正大富大贵指不上,也能过个衣食无忧。”

“反正得卖会儿。”叶菱说,“也是二手古着。”

“谢谢大家吧,承蒙大家抬爱。”谢霜辰和叶菱齐齐给观众鞠躬,起身之后,谢霜辰继续说,“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攒底节目了,我俩没穿大褂,改换了平时的便装上台。是不是不尊重观众啊?是不是有点不严肃啊?其实的不是,是真的没钱做大褂了。”

叶菱说:“穷死你算了。”

底下一群观众喊道:“我们也没钱!”

“那怎么着?”谢霜辰说,“我给你打点?”

“好——”大家还喊,并且有好多人开始掏手机。

“你们有手机啊?”谢霜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

叶菱说:“那你上后台拿去啊。”

眼见凤飞霏就拿着谢霜辰的手机从后台跑了出来,这段儿排练里没有,谢霜辰一见着还得了?立刻威胁说:“你给我滚!”然后佯装顿拳打脚踢把凤飞霏给轰走了。

“吓死我。”谢霜辰说,“差点再背一笔债。”

叶菱笑道:“反正债多了不愁。”

谢霜辰对着观众说:“其实啊穿什么不重要,并不是说穿着大褂说相声就能说好,不是这样的。相声说得好不好跟穿什么,有没有这桌子扇子手帕,后面背景,没有关系。我们吃开口饭的,全靠一张嘴,怎么着都能说。哪怕是什么都不穿……”

观众喊道:“脱!”

“寒冬腊月什么都不穿有点冷。”谢霜辰笑了笑,“反正就说这么个意思。各位应当被节目内容所吸引,当然如果被我的颜值所吸引,那是也是应该的。”

“那你也够不要脸的。”叶菱说。

“那就是被我的才华吸引。”

“……也没好到哪儿去。”

二人不穿大褂上台,是谢霜辰提议的。他胡搞瞎搞并不令人意外,叶菱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想拘泥于形式。

现今留存的曲艺种类大多是清末民初出现发展起来的,表演也好卖艺也好穿着大褂旗袍都是当时的寻常服饰。只不过是发展至今成为了一种追求传统的风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他们二人经过突击创作打磨出来的这个攒底节目,名为《不为谁而说的相声》,实际上就是谢霜辰自己从业这么久以来,从不是很喜欢说相声,终日里吃喝玩乐,再到认识叶菱,以说相声为活计,逐渐也在从艺的过程中摸索到了一些经验感悟。

谢霜辰顿了顿,说道: “其实仔细想想吧,学相声说相声,现如今大概得有个十来年了吧。”

“比我岁数都大。”叶菱说。

“那您可真是越活越回去。”谢霜辰说,“其实您甭看我岁数小,确实是工龄比较长,混得年头也比较长,所以总结出了好多别人四五十岁才总结出来的道理。想着想着吧,有一个问题一直盘踞在我的心中。”

“什么问题呢?”

“我为什么说相声呢?”谢霜辰眉头紧锁,严肃发问。

叶菱也严肃地说:“不说相声你以为自己能考上大学么?”

观众群呼:“噫……”

“玩归玩,闹归闹,不要拿学历开玩笑。”谢霜辰说。

叶菱说:“那你说了这么多年相声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哲学命题了?”

“那难道您就没有脑补过么?”谢霜辰反问。

“我不用脑补。”叶菱说,“我不说相声的择业方向非常明确,可能比现在挣得还多点,说不定也为改革开放四十年做贡献了。”

“那说明您是比较有追求的人。”

“我瞎呗。”

“那看来您也是清华特长生考进去的。”

“你要非这么说也行吧。”

“您倒是不吝。”

“凑合过吧,还能……”叶菱含糊一下,故意隐去重点部分,笑道,“是吧?”

台下观众却已了然。

“别看我混了这些个年啊,其实很一般,不如您。”谢霜辰的手在叶菱的胸口上轻轻地拍了拍,“还是不如叶老师。”

“怎么的呢?”叶菱问道,“刚刚挤兑我半天现在又不如我了?”

“我是干什么什么不行,想唱歌吧,没人跟我faet,想拍片儿吧,这还折戟了。人家叶老师不一样啊,清华大学毕业,想干嘛不行呢?”

“是,最不济还能烧锅炉。”

“沉浮人间二十载,不想青春见白头啊!”谢霜辰感慨一番,叶菱看了会儿谢霜辰,说道:“不是,我怎么听了半天听不出来你说什么呢?现在相声有这么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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