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哏儿(162)【CP完结】

非常尴尬。

“哟!这么近啊?”李珂赶紧插着腰说,“你是不是来针对我的?!”

邱铭说:“人家认识你么?”

“不认识,我没有什么名气。”李珂笑道,“那我就不学上海话了,学个山东话吧……”

他还没说呢,观众堆里就有用山东话喊出来的。

李珂惊愕:“那有陕西人么?”

“有!”观众回答。

“福建人呢!”

“有!”

“广东人呢!”

“有!”

李珂一指:“您赶紧把那个福建人吃了,提前吃年夜饭了。”

大家哄然大笑。

“说正经的啊。”李珂说,“我想想啊,河南人有没有啊?”

“有!”

“好了不学了不学了!”李珂放弃。

“你这嘛哏儿的。”邱铭用天津话说,“你用天津话学一个不完了嘛?”

李珂用天津话说:“我们都是学方言,让本地人肯定那都不一样。要我说现在说相声难啊,一个不努力就被观众碾压了。你们有工作没工作,上我们后台来逗乐儿得了。”

观众又笑。

姚笙和风飞鸾坐在第一排,从头到尾,风飞鸾笑得就没停过。

“不是,有那么好笑么?”姚笙问道,“我觉得很一般吧。”

“我觉得很逗啊。”风飞鸾都快笑出来眼泪了,眼角亮晶晶的,对着姚笙说,“可能我这个人就是笑点低吧。”

姚笙说:“那我还真是头一次知道。”他与风飞鸾相处这么久,好像还真没一块儿听过什么相声,不知道他这个看起来如此风雅的人笑点竟然如此之低。

后台,谢霜辰就守着台口听,对叶菱说:“俩人进步了。”

“是。”叶菱点点头。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后面依次是陈序杨启瑞等人,不光有对口,还有群口,场面上热闹极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迎来了今夜第一个高潮。

叶菱把谢欢引上台来,自己站在桌子后面,谢欢站在台前,穿着一件黑色丝绒旗袍。观众席间掌声雷动,各种尖叫有之,谢欢也叶菱二人向大家鞠躬致意。

还真有好多人跑上来送礼物,这也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能亲手把礼物交给谢欢手里的机会了。

谢欢穿着高跟鞋哪儿方便弯腰蹲下来?她微笑致意,跟大家握了握手,东西得是后台人帮忙收走。

“今天来的观众挺多呀。”谢欢回到了话筒处,等大家安静了下来,开始说话,“我是头一次来咱们咏评社演出,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演员,可能看到我呢,也是在电影银幕上居多。说到这里大家好奇了,谢欢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儿?拍电影就这么不赚钱么?”

“那肯定比说相声赚钱。”叶菱说。

“还真不是。”谢欢说,“这一年到头忙忙叨叨的也得看天儿挣钱,不如你们说相声的,开一场就是一场的钱。”

叶菱说:“那我们也没票房过亿的时候,不得吓死谁?”

“那你们说相声的还真是怂。”

“人穷志短。”

“大老爷们儿不要总是把短不短的放嘴边儿。”谢欢严肃批评。

叶菱明显慢了半拍,他们对活的时候没怎么对前面的垫话,万没先到谢欢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能公然开车!还好他在台上冷淡习惯了,要不然真得叫谢欢说一个大红脸。

观众:“噫——”

“嗨。”叶菱不做任何反抗,“凑合活着吧。”

“凑合不凑合的,不能叫观众凑合。买得票来是看演出,不是看电影。”谢欢说道,“拍电影的谢欢可能大家很熟悉,说相声的谢欢是头一次听说。之前好些个媒体还采访我,问我怎么说相声。我寻思这能怎么说?不就是站着说么!坐着说的那不评书么?”

叶菱点头:“也有可能是新闻联播。”

“还有可能是捧哏的。”谢欢说。

“……行吧。”

谢霜辰在后台看着,心说大姐真牛逼,他在台上都不敢这么掘叶菱。

“嗨!”谢欢笑了笑,“我父亲是谢方弼先生,大家都很熟悉吧?我打小儿就在这后台熏着……”

叶菱说:“怎么让您说得后台跟厕所一样?”

“嘿!你挤兑完谢霜辰还来挤兑我?”谢欢佯装瞪眼,“接着说啊,我打小儿就听我父亲他们说相声唱太平歌词莲花落什么的,‘霜’字要真论资排辈儿,都得叫我一声大师姐。”

“姐姐!”台下观众无论男女都这么叫。

谢欢看了看叶菱,叶菱淡定说:“这些个都是谢霜辰媳妇儿,你们家亲戚。”

“怎么还有男的?”谢欢问。

“妇男也挺撑起半边天。”叶菱回答。

“那叫大姑的是几个意思?”谢欢问。

叶菱想了想,说:“谢霜辰的女儿粉吧。”

“行吧,你们这儿可真够乱的啊。”谢欢服了,不再追问,“那很多人又问了,谢欢会演戏,那谢欢会说相声么?相声四门功课,底妆眼影口红定妆……”

“等等等等。”叶菱拦住,“您那是美妆博主四门功课吧?”

“不是么?”谢欢说,“上台前来表演,不得化化妆?不化妆怎么表演相声?”

“那您要这么说也行。”叶菱说,“反正别人我不知道,您弟弟倒是每次擦胭脂抹粉总嫌不白。”

谢霜辰大老远躺着都能中箭。

“嗯,指不定哪天就变我妹了,我这身儿衣裳还能淘汰给他。”谢欢说道。

谢霜辰吐血,观众们倒是各种尖叫噫声,捧腹大笑。

砸挂肯定是得拿着关系好的,亲近的人砸。关系不好的,那叫挑事儿。

“相声嘛!四门功课,说学逗唱。”谢欢说道,“我可是样样精通。”

“是么?”

“就拿这唱来说吧,太平歌词莲花落小曲小调,我会得可比你们多。”

“那您给唱一个?”

“我给大家唱唱。”谢欢说罢,掌声雷动。

她稍微清了清嗓子,唱道:“一更鼓里天,三国战中原,曹孟德领兵下了江南,带领着人马八十单三万……”

唱的是《三国五更》,谢霜辰没唱过,他喜欢才子佳人胜过帝王将相。谢欢不同,最喜欢两军阵前大战五百回合斩人于马下的三国戏,虽是小曲,唱得却很有力,另有一番味道。

一曲唱罢,又是掌声一片,谢欢问叶菱:“我唱得怎么样?”

“好!”叶菱鼓掌,“向我们这种走街串巷卖艺的江湖人士,都得会点这个。”

“你说你是什么?”

“走街串巷卖艺的江湖人。”

“江湖人?”谢欢笑笑,“那你可比不了!”

《八扇屏》由此进入正活。

谢欢在台上洋洋洒洒大段的贯口,分别说了江湖人、莽撞人、不是人。口齿伶俐字字清晰,语调阴阳顿挫,观众的呼声也节节攀高。

“我靠大姐这么牛逼?”史湘澄惊呼,后台里的演员也大眼瞪小眼。

“啊……”谢霜辰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的记忆中,谢欢倒是跟他们师兄弟几个当是背故事一样学过此类贯口,但大多都是他们背诵时,谢欢跟着念叨念叨。谢欢纵然想学,谢方弼也未教授于她。

这不是属于女人的世界,不好听也不好看,谢方弼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走上这条路。然而谢欢不服,她只当自己不是个男人,只当谢方弼一颗心全偏向徒弟们,父女隔阂越来越深,最终成了永远无法解开的死扣。

今日到得台前,谢欢心中也难免感慨万千。

“大姐如果是个男人,恐怕也就没有我们后来这些人的事儿了。”谢霜辰默默说道,“即便不是个男人,在舞台上的技艺,表演方式和控场能力也足见功底,不落下风。不知道如果师父看了会作何感想。”

“是男是女真的那么重要么?”史湘澄问。

谢霜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重要,但是这个舞台太苛刻,女人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价,都未必能留下一个名字。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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