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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上的你(39)+番外

没一副能对得上号。

顾江在心底自嘲似的哂了下,没意思的面试,没意思的名单,没意思的同名同姓。

一堆没意思的玩意儿。

扫完满满当当的前六排,顾江收回视线不看了,在最后一排大马金刀坐下来,打了个哈欠,琢磨着随便听一段儿就回去继续睡觉。

然而就在此时,顾江察觉到了从前边儿投来的一道视线。他撩起眼皮,目光准确无误,一下就逮住了那个正在偷看自己的小女生。

那姑娘和所有同来面试的新生完全脱离,孤零零的坐在倒数第三排,小小软软的一只,低着头,咬着唇,一双乌黑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明明胆小如鼠,却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神怯怯的、小心翼翼地往他偷瞄。

脑子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儿浮现出来。

顾江盯着她,轻轻一挑眉。

但那姑娘察觉到被他发现,明显被吓到,慌了神红了脸,嗖一下就把脑袋给转回去了。

顾江盯着那道纤细柔美的背影,眯缝了眼睛,修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台上的主持人就喊名字了:“下一位同学,许思意——”

纤细背影的主人明显身子一僵,下意识举起了一只细细白白的胳膊,嗓音软糯发着颤:“到!”

那一刻,顾江勾勾嘴角,不知怎么就无声笑出来。

有句经典的电影儿台词是怎么说来着?

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场久别重逢。

自那之后,一连一个月,顾江每晚做梦,不同的时间地点场合背景,主角儿却永远都是那一个人。白生生的脸蛋儿和总是湿漉漉的眼,明眸晶亮,唇红齿白。有时是静态的,柔婉灵动,远远瞧过去是一副江南烟雨里出来的美人图;有时又是活灵活现的,弯着一双月牙眼冲他笑,醉酒的酡红染在两颊,傻里傻气。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让什么人给下了降头。

否则,怎么会鬼迷心窍到这田地,被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妞勾得要发狂。

梦里的许思意,和平时不一样。她在他的梦里是一个妖精,虚无缥缈,艳若桃李,跟一缕水雾做成的轻烟儿似的,回回他伸手去抓,够到的都是空气。

这滋味儿顾江从没尝过。

自十六岁那年与许思意初见之后,这几年,他其实也偶尔会梦见她。但那惊鸿一现的零星片段,不足以对他产生太大影响。他并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再见到许思意,更没有料到,有朝一日,性冷如他顾爷,会跟个智障痴汉似的病入膏肓。

蠢死了。

回回大早上醒来,裤裆里都他妈是湿的。

——

听完顾江的话,许思意先是一愣,回过神后脑子里警钟大震,连耳朵根都红透。

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睛长得非常好看,瞳孔漆黑,寒而亮,但此时此刻,那双眼的眸色深沉如海,看一眼就教人心惊。

她心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唇微动,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顾江盯着她,目光不移,往前走一步,“我看起来像开玩笑?”

许思意见他上前,只能继续往后退,慌得都结巴了:“但是你明明答应了,会让我考虑五天……今天才是五天里的第一天,后面还有四天……”

顾江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眸色玩味:“我今天亲,跟四天以后亲,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地的同时,

许思意的脚后跟抵在了柱子上。

后面没有路了,而顾江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微弓腰,两只修长的胳膊懒懒一伸,把她整个儿圈在了自己和柱子之间的狭小空隙里。

咚咚咚咚。

许思意面红耳赤,咬了咬唇,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乱跳个不停,眼睛不敢看他。

离得近,她身上那股子茉莉牛奶味儿又钻进顾江鼻子里。

顾江垂眸,盯着那只羞成粉红色的可爱耳垂,贴得更近,呼出的气息清清冽冽喷在她脸颊上,“嗯?”

你不要离她这么近……

你这样,她完全没办法思考……

许思意迷迷糊糊,脑子里跟绞了一大团毛线似的,好几秒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细细的:“现在你不能……亲我,四天以后也不能。”

她藏在头发底下的小耳朵也是红的,顾江看着看着,心念一动,右手食指轻轻勾了下她耳朵的轮廓,“为什么?”

少年指腹结着一层很薄的茧,耳朵发痒,许思意忍不住歪头,往后躲,“因为……因为我不准备……”顿了好几秒,眸子垂低,声音低低地继续:“答应你。”

听完这句,少年手指那亲昵的动作,骤然便顿住。

厂房里,像一切画面被陡然摁下暂停键。

窗户外,阳光暖暖地照耀,绿荫在地上投落下斑驳的影,有风吹过去,树叶在阳光下轻轻摇曳。

一切都安静无声。

顾江手没放下,照样把她圈在臂弯里,轻触她耳朵的食指却微微一蜷,收进掌心里。眉心微不可察地打起个结,“为什么?”

许思意头埋得低低的,没有出声。

顾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束阳光从窗户玻璃的破洞照进来,刚好照在许思意脸上。光下,她额头细软的绒毛看着明显,脑袋勾着,扎着马尾,纤细雪白的后颈暴露在阳光中,漂亮得几乎透明。

他又问一遍,这一次,极其平静的表情和语气:“为什么?”

许思意上牙齿尖磕住下嘴唇,还是不语。

顾江:“你对我没意思?”

“……”

“真的?”

她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低低垂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顾江静片刻,缓慢直起身子,把脸转向一侧,忽然勾勾嘴角,没有任何笑意地笑了。

人不是小姑娘家家脸皮薄害臊,不是吊他胃口跟他玩儿情趣,等不来答案,其实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傻逼透了。

须臾,顾江两只胳膊放了下去,不再看她,动身一脸冷漠地在厂房里走了几步。道:“这地儿我打算重新装修,拿来当工作室,买卖合同已经签了,明儿就走流程办产权过户。”

许思意听完微怔,抬起头看顾江。

因为这里是他买下来当工作室的地方,所以……专程带她过来看看么?

“没别的事儿了。”他边说边从裤兜里摸出包软盒烟,抽出一根,放嘴里叼着,回身往木头门走,语气冷淡又散漫,“回。”

许思意在原地站着,又咬住了嘴唇。

少年一米八几的高个儿,人高腿长,步子没迈几下就已经到门口了。她在后边儿看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才是他正常的步速,之前每回跟她一起走,都是刻意放慢了脚步。

而这次,他好像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顾江。”

厂房寂静,软糯细细的嗓门儿凭空响起。试探夹杂害怕和不安。

顾江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门把,闻声,他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咬着烟,眉微拧,并未回头。

许思意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缓缓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很正常:“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离婚了。”

“……”话音落地,少年拿掉烟回头,眉心的结拧得更深。

“我被法院判给了爸爸。没过多久,爸爸就娶了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回家……”

阿姨姓傅,叫傅红玲,出生于桐市赫赫有名的富商家庭,比许父小七岁。她和许父结婚的时候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而许父与许母离婚是在两个月前,也就是说,这位傅家的千金小姐是破坏许思意家庭的第三者。

傅家人脉广,背景雄厚,傅红玲凭借着娘家在建筑界的人脉,给许父公司介绍了许多工程,许父由此受到领导重视,节节高升,没几年就从一个小小的部门负责人当上了总公司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