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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照亮了夜(87)

我被鬼驱使,只想亲他,也只想咬他,甚至是吸他的血。

我扑过去,狠狠咬楚珩的嘴唇,他的嘴唇终于被我咬破。我吸吮他唇瓣的血,突然好满足啊。我身上的鬼更满足,这只恶鬼附在我身上,与我共情,我甚至能听到他得意的桀桀笑声。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死,会变成一只鬼了。

这只鬼一直在思念一个人,可他不能回去看那个人,他甚至不能多想一点那个人。他只能遥遥望着那个人所在的东方,缩在角落里,一天又一天地数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艰难度过。他困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时间久了,他总也见不到他。他思念成疾,他死了。他变成一只鬼,成日飘荡在我四周。

有一天,他思念的那个人,终于出现。

哪怕是梦,他都未曾敢梦到过的出现。

他拼尽全力,打败那高高在上的天神,他不想做什么。

他只是想,亲一下他思念的人。他也只是想,喝一点点他思念之人的血。

但是,一只鬼,又怎能碰生人的血呢。

一碰,那就要魂飞魄散了啊。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身上的鬼,这样对我说。

是啊,那又如何呢?我也对自己这样说。

高高在上的天神大人可有为我带来过什么?没有,我过得连只鬼也不如,鬼都比我勇敢。

我伸手环绕楚珩的脖颈,翻身跪坐。血的味道,唤醒的不仅仅是我身上的那只鬼,楚珩身上的有些东西也被唤醒。

他搂住我的腰,直将我往他怀里拢。

我顺势贴过去,双腿移至他的腿上,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往下滑,扶着我岔开腿坐在他身上。我埋头吸他的血,那只鬼还不知自己快要死了,吸了这样多的血,鬼好兴奋。

我也兴奋,我往楚珩贴得更近,从他身上坐起,双腿依然在他身体两侧,却是跪到车座之上。我跪坐起来,身体拔高,我捧住他的脸,一遍遍吸吮他的嘴唇。

鬼说:你亲亲他啊,你亲亲他,你别总咬他。他会疼。

是啊,会疼,我不想让他疼。

我茫然停下动作,不过瞬息,楚珩已经贴来,撬开我的牙关,亲我吻我。

鬼兴奋地尖叫。

我被他叫得脸红,真的有这样兴奋吗?

可是,真的是这样兴奋。亲吻间,有血的味道,有糖果的味道,有巧克力的味道,更多的是楚珩的味道。我喉中一声哽咽,又似叹息,再度盘住他。我兴奋得整个人仿佛将要发光,我暗暗问那只鬼:你怕吗?

鬼理也不理我,继续叫嚣:脱他的衣服!脱他的衣服!你快脱啊!

我迟疑着,亲吻间,被楚珩抢夺主动权。

鬼恨铁不成钢地骂我,我厌烦至极,环住楚珩脖颈的手忽然下移,我去扯他的领带。

楚珩一顿,抬眸看我。

我闭眼,用力抽出他的领带,随手往后扔,领带被我扔到车前,顺着落到方向盘上。

鬼笑,为我叫好:你继续啊!

继续……吗?

我的手试探着往他领口的扣子移过去,楚珩离开我的唇瓣,问我:“你要做什么?”

鬼尖叫:脱你的衣服啊!

我本还心虚,立刻也坦荡荡地挺起胸膛,我学那只鬼,恶狠狠道:“我脱你的衣服!怎么了!”

楚珩说:“这地方……唔。”

我扑过去,咬住他的嘴唇,手上迅速去解他衬衫的扣子。十年不曾做过的动作,有些生疏,我的手却还是顺顺利利地一路迅速滑下,扣子全部被我解开。我在心中,和那只鬼一起“哈哈”肆意大笑。

被我给脱了!

脱了衬衫还不够,我再去抽他的裤腰带。

楚珩拉住我的手,气息也有些不稳,他移开自己的脸,侧脸看我,说道:“前面全是灯。你还得回去看病。”

我不管!

我不管啊!

哪怕下一秒我就要死了,我也不管!

鬼已经不说话了,我屏蔽了他。

我现在想做的,是我心中真正所想,与鬼,与神,皆无关系。

我在他身上扭着,要抽他的裤腰带,他不让我抽,还想把我按回去,边说:“回去再说。”

我不要回去再说!

我不会跟他回去的!

我的勇气,只有这一刻。我能给予自己的自私,也只有这一份。

我着急又伤心地看他,像吃不到糖的孩童。他的心情忽然变好,他对我笑,仰头看我:“回去不行吗,几个小时都不能等?”

不能等,我点头。

“不行,得回去看病——”

我靠到他耳边,轻声说:“可是,学长,我爱你啊。”

我说完,趴在他的耳畔,不动,不再说话。

车内无声,楚珩僵住。很快,他松开按住我的手,一只手去拧车钥匙,另一只手去扶方向盘。他迅速将车往后倒,开进一片阴影中,他再掉头,火速将车子隐进附近的一片林子中。

我满意了。

我得意笑着亲他的耳垂。

他将车停下,手回来,没再按住我的手,而是再用手掌拢住我的腰。他避开我的嘴,再抬头看我:“继续脱。”

十年没被人碰过,贵妇护肤品应当也没白用,我自觉皮肤如同当年。

他的衣服没怎么脱,我被他给扒光了。我不停让他多亲亲我的身体,这样的话,哪怕下一秒我就死,最起码身上有他留下的痕迹。

与他并于一体的时候,那只烦人还想叫嚣的鬼也被我彻底按了回去,谁也不能打扰我,无论是人还是鬼,统统给我滚。

这一刻,只能有我,和我的他。

黏腻的汗水间,我的喘息根本无法停止,最后我瘫在他身上,他往后靠在车座,双手紧紧揽住我的腰。我的脸埋进他的肩窝,他侧头看我,看一回,亲一回我,亲我的额角,亲我的鬓边,亲我的眉毛,亲我的耳廓,亲所有他能亲到的地方。

他一直在亲,我一直闭着眼,动也没动。我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他伸手过来帮我整理头发。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安静难能可贵,我们的珍惜都是那样一致。

车里是我和他共同的味道。

他整理我的头发,我听到他手腕上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时间从来不曾等过我。

天是不是快要亮了?

那只鬼,要回家了。

高高在上,令人生厌,却又令人惧怕的天神大人,马上就会手拿闪闪发光的神器往我冲来。

而他呢,我下巴微扬,抬起眼眸看他。

他依然什么也不知道。

他见我抬头,低头来亲我,我闭眼。

他本来也不需要知道什么。

他的吻落在我的眼皮上,好舒服,舒服得让人想睡觉,舒服得令人再也不想走。

可是天快要亮了。

我伸手去摸索着找东西,他问:“找什么?”

“水。”

他从我身后拿来一瓶水,要帮我打开,我抢到手中,摸了摸,是那瓶,瓶盖早已拧开过。我再给他:“打开。”

他的双手穿过我的腰,在我身后打开那瓶水。

他仰头喝水,我看他,他竟然自己喝了。他又低头看我,眼含笑意,往我靠来,将水渡进我的口中,并终于笑道:“你是怕我光惦记着自己喝?”

我不得不吞下那口水,反手抢来水,仰头也是一大口,随后攀着他爬坐起来,将我口中的水喂给他。他似是玩上了瘾,还要效仿,我再也没将瓶子给他,我给他灌了半瓶水。

他没笑,声音却自己在笑:“够多了。”

是啊,半瓶了,够了。

我点头,不再强逼着他喝水。他拿走水瓶,放到他的身后,抱住我,轻声说道:“天快亮了。”

“嗯。”我双眼微合,不敢看窗外。

从前害怕天黑,如今害怕天亮。

“看完日出,天一亮,我们就回去。到家,刚好能吃早饭。”

“嗯。”

“吃完早饭,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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