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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照亮了夜(24)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知道他昨天就是为了送巧克力来找我,偏偏安静不下来。

再蠢,也明白送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只是昨晚,我不知道他是特地来送巧克力的,以为他是顺手给我而已。

但在当时,我不愿往那个方向想,莫名觉得危险。

特地送巧克力和顺手给巧克力,当真是两件事。

更何况那盒巧克力中,全部都是我的名字。

后面的三节课上得也有些心不在焉,那一天,我终于被他培养出了一些条件反射。

下课时会想,他会不会又来找我。

往食堂走时,也会想他会不会来找我。

甚至吃完饭离开食堂时,还是这样想了。

但他没有来找我,人没出现,声音没出现,短信也没出现。

我特地狠狠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一点很小且难言的失落。真的很小,小到我立刻将它压下去。

我对自己说,他肯定是因为我那天给他巧克力,出于礼貌还我一盒而已。

哪怕那天给他的巧克力才是真正的顺手,还是他自己掏的钱。

谁让人家楚珩学长太懂礼貌了呢。

一定是这样!

我劝慰好自己,低头往校门口走。

却有人在身后叫我,我立即抬头,猛地有些慌。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回头,是班里的女生,也是早晨那三位之一。

我停下脚步,等她走到我面前,她再对我一笑:“安思风。”

她长得真漂亮,声音还柔柔的,谁都不会讨厌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吧,我也不会对她冷言冷语,问她:“有事吗?”

她指了指身旁的几棵树与灌木丛:“我们可以去那里说吗?”

我看看四周,很多同学来回走路,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的确挡了道,点头和她一起走到灌木丛旁。

站定后,她抬头对我笑,却又很快不好意思地低头。

我赶时间,直接道:“你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她笑着“嗯”了声,然后微微低头,小声道:“安思风,我那天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看到你和楚珩学长了,我也在,只是你没看到我……”

“所以?”

“……你和班长说,你跟楚珩学长并不熟。那天我看到你们俩一直在说话,楚珩学长对你很有耐心的样子,你们——”

“你直接说吧。”

她从包中取出一个浅粉色信封,双手递给我,抬头看我,期待地说:“可以拜托你帮我把这个给楚珩学长吗?”

我当时,很不高兴。

直到现在也不知,是因为她窥探我而不高兴,还是因为某人。

总之我就是很不高兴。

我一不高兴,人就会变得很锐利。

我不客气问她:“他认识你吗?”

她傻傻地摇头。

“他知道你是谁吗?”

她依然摇头。

“他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谁,你给他写情书,有什么用?”

她这么漂亮,性格也这么好,应当是被家人、朋友宠爱着长大的,头一次遇到我这么“刻薄”的人吧。她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你除了知道他叫楚珩,知道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外,你了解他吗?你给他写情书,你很喜欢他吗?你不了解的人,为什么要去喜欢他?”

“……”

她被我说得眼睛立刻红了,眼泪摇摇欲坠。

我本意不是为了欺负她,见她哭,心中很烦躁:“你别哭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不要觉得他长得帅就——”

我话还没说完,她哭着转身跑了。

……

我看着她跑远,心里更不高兴了。

其实我帮个忙,帮同学送个情书又怎么了,谁也没有损失。

何必这样说一个女孩子?

楚珩那样的人天天都在收情书吧?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人给他送情书?!

我也不知我到底在气什么,她哭着跑远后,我冷着一张脸转身也走了。

整整一天都怪怪的。

好在妈妈情况还好,在医院那几个小时我平复心情,一直陪我妈说话。到点,我该走的时候,一走出病房,脸色又变成那个德行。

甚至走出病房时,我还回头往楚珩之前坐过的地方看了眼。下楼,走出住院部大楼,也往楚珩先前站过的地方看了一眼。

都没有他。

停车场的方向,公交站台前,全部没有他。

所以我是着了什么魔?

一天都在被这人包围,没一件令人舒心的事,这就是他说的会甜起来的生活吗?

见鬼去吧!

鉴于楚珩,会所里的负责人最近对我很客气。

我丧着一张脸换衣服,再出来等单子,除了同事们说风凉话,并依然对我翻白眼之外,没人训斥我。

前几天,楚珩要么到点叫我,要么就是干脆和我一起来的。

这天,他一直没来,我一直坐在休息室。

同事们见状立刻开始嘲讽我,说一些大少爷嫌腻了我之类的话,这些我听得多了,不觉如何。直到有人用“失宠”这个词语形容我,我再次靠近临界点,只是这次的临界点不会令我哭,而是令我愤怒。

我迅速站起来,身后的椅子“砰”地一声倒了,我上前就要揍他。

别看这里都是身高腿长的帅小伙,干这行的,主要是做男人的生意,所以这儿的男生几乎都是身材纤细一类的。我算是正常的,他们很多人比女孩子还娇弱。

我上前一拳挥他肚子上,他不可置信地被我揍得连连后退几步,抬头就哭了。

哭得比我的女同学还惨烈。

他又大吼一声“跟你拼了”,哭着也要上来打我。

我根本不怕他,正要与他扭打,身后保安来了。

这样的地方,难免争风吃醋,或者打架斗殴,保安很多很多。

而且这些保安都凶神恶煞的,他们上来分开我们俩,我踢着脚还要打。一人强制性地将我先拉了出去,我不服气,还要往里跑,那人低声道:“真打起来,谁也讨不了好!”

我抬头看他一眼。

我对这里的人全部没有好感,尤其这些凶悍的保安。

难得有保安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的头脑也慢慢清醒。

他这才放开我的手,问我:“冷静过来了?”

我平复呼吸,道谢:“谢谢。”

他笑了笑,没多说话。

这就是我金哥。

我预备再回休息室,毕竟在这里打架,再有楚珩的面子,也是要被罚的。我不想逃避这些责任,还不待我进去,远处负责人大步朝我走来。

我本还有些慌,却见他满脸笑容:“孩子啊,你在这里呢。”

我浑身发毛。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身后的保安低声笑道:“看来你的少爷来了啊。”

我立刻想回头看他,我想告诉他,楚珩不是我的谁!更不是我的少爷!

可我却已被负责人伸手给拽走了。

拽到常去的包间,推开门,楚珩立刻站了起来。

我看到他满脸的急切,听到身后负责人热切的话语,心里涌出的全是悲哀。

这真不是我无病呻吟。

只是你们能明白那种感受吗。

那一刻我发觉我好像真的走上和我妈一样的道路了。

尽管楚珩兴许并非是那个意思。

但在所有人眼中,在同事眼中,保安眼中,老板眼中,眼前还很青涩的学长,已然是我的金主。

他只要晚来一刻,我就是他人口中的“失宠”。

他一来,负责人都不敢骂我,更不敢打我,还要对我点头哈腰。

而最悲哀的,还不是在这个地方,我的确只能靠楚珩。

最悲哀的是,我见到他的瞬间,悲哀之前生出的第一个情绪,是高兴。

我好像完了。

这样的生活真的会甜起来吗?

第24章 二十四

负责人说了几句,便很自觉地关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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