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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父请自重(15)

作者: 恪非 阅读记录

少年黝黑的发染了尘有些脏,可惜蹭到陆知弥的鼻尖反倒闻到一种奶香味儿,他驾着马,顺着风使劲的嗅了嗅,心道不过一个屁孩而已。

朱深衣原本没打算睡得,可能因为背后的人躯体太暖,她试探的靠了靠,见他没说什么,便将重心后移,倚到了他身上,路途的颠簸与疲惫慢慢拉拢她的眼帘,男人清新的的呼吸萦绕在她身边,想必,应是个好梦。

猫和老鼠什么时候还能和平共处?

柳宿原以为都督会找那怂龙大发一场脾气,可天黑了,马蹄声阵阵响彻街道,他出门一看,却见都督抱着那小人翻身越下。

他迎了过去,见那怂龙像只猫一样缩在都督怀里,眼睛瞧了又瞧,做了最坏的打算:“都督,你将这血滴子给毒死了?”

合着他在他们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陆知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踏进陆府。

作者有话要说:

阿~像单机一样,还好有炮灰女鼓励我,不然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第13章 月色撩人

陆府内灯火通明,晕黄黄的一片看起来却也朦胧十分,不落一片地的衔接到阁子里,领夹狐狸裘的大丫鬟见那高大的男子穿过婆娑的树影走向这边,激动地搅着帕子叫下等的丫头捧来参茶来。

暖到恰当的装着参茶的骨瓷被一双双如玉的手不停的传递着,终被一只染了绯红指甲的鹅蛋丫头捧了朝着陆都督走去。

可他哪里看到她们这些私下的小动作,待下了马见怀里的怂龙紧闭着眼,原以为升了天呢,他心肝一颤,骨节分明的手拢到她的鼻尖。

细细弱弱的,像微风轻抚鹅毛,他倏尔松了口气,也没细想自己如何七上八下的,只想着翻了身将那怂龙塞到被窝里才更好。

大丫鬟原以为就都督一人回来呢,没想到怀里还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儿,女人危机铃一响,忘了府里不可靠近陆都督这个规矩,凑到那床榻跟前去,捏着参汤的碗儿,道:“爷,您回来了。”

冷不惊的,下了陆都督一跳。

将小人儿被子掖了掖,扭过头来。

雕着九龙在天的屏风下隔着一盏百花琉璃灯,灯光晕迷,照在那丫头的脸上,更显得唇红齿白,一双柔荑紧张的绞了又绞,忽的发现都督在瞧她,欲拒还迎,故作不谙世事的回望他一眼。

其中还飞快的瞄了那床榻上的人儿。

淡黄的锦带扎在如墨的黑发里,因着陆都督挡着没看清全脸,可那肌肤如玉,哪是她一个丫头比的上的?

这都督晚间带回一个男子还看的这般紧是如何?

莫不是断袖?

她脸唰的一下白了,抖得连碗中的汤水都撒了不少。

若是她发现了这秘密,这都督莫不会送她去见了阎王?

她咬着唇恐惧地望着眼前的阎王冷笑一声:“看够了么?”

陆都督也是气急,他不知道这府里的丫头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连主子的阁房都敢随意踏进?

她哪还管得了这参汤不参汤的,丢了碗,匍匐到地上,平时巧言善辩的舌儿也不敢出鞘了,只盼望这阎王能发发善心!

陆知弥原本没动杀心的,可这丫头的眼珠先前转了又转,又在他和小怂龙的身上不知打量多久,谁知道她会对外吐出什么下贱的话!

当下便唤了柳宿,准备将这祸害解决了去,不想掌下的锦被传来些些声动。

朱深衣才刚刚得了个劲儿闭眼养神,却被一阵又一阵的磕头声惊了起来,她睁眼,有些疲倦的望着身前坐着的阎王。

“刚闭了眼儿,哪知都督又要见血。”

威严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磁音,是宝公公特意给她熬了汤药凸出喉结连声儿也变了。

大丫鬟抖得一听有人发声儿,只当拽了最后一个稻草,跪着爬到深衣身边,紧箍着她垂下的衣服带子: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奴婢是在府里当差的,要是奴婢死了,家乡瞎了眼的老娘也就没人照护了…….大人,您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大人,求你放过奴婢吧。”

有力的手像拽着朱深衣的心脏,猛地扯拉,若不是阴差阳错做了这傀儡皇帝,那她此时又在哪里讨个生活?

都是女子,何苦难为?

可这陆都督像那老虎一般,若放在平时,朱深衣肯定怕他,连话都不管跟他多说一句,可今儿不知怎生了,偏开了口。

“都督,孤这几日身体不安逸,也不知是怎了,都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是给孤积了福,且将这丫头的命留下来吧。”

怂龙的声音恹恹地,连带着眉眼都带着一股子劲儿颓色,看上去精神实在萎靡,陆知弥不知怎的,心像针似的抽痛,连才起的火气都降了下去,怜惜地握了握他的手,转过头淡淡道:“还不下去。”

像梦一样,大丫头猛地抬头似是不敢相信,又怕这阎王反悔,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撞得门砰响。

深衣这才慢慢缓过神,温热的手被一双冰凉捂着,她一愣,却见阎王像是握着自己的汤婆子,左看右看,深衣都觉得奇怪。

“都督很冷?”

朱深衣动了一下手爪子。

这么一说,陆知弥还真觉得,因为在府里时常拿着汤婆子,坐在小怂龙的床榻上竟自顾自的捏了她的手,可他一向脸皮厚惯了,闻言挑眉,手中力气更重:“本都督回来时为你挡风,又将你抱了进来,现在讨要点儿利息不行么?”

朱深衣哑言,不说如今她还在狼窟里,就算是宫中,这阎王扯横了走谁能拦的住他?

只得低着脖子,垂着眼道:“都督开心就好。”

要是一个女人说你开心就好,其根本意思便是她不开心或她不愿意这么做,可陆都督不同,他从未亲近过任何女子,当然也不知她们每日想着些什么,只知这怂龙低了头,很是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

“不错,我很开心。”

深衣真是…….哭笑不得。

柳宿早就将膳食布置好了,跟在陆知弥的身后,但见檐廊画壁重重,东拐西绕才进了坐北朝南的暖阁。

陆知弥应该是极怕冷的,连坐踏帘边都卷着一圈狐裘,再往下看,黄花梨石心桌下搁着银碳小火。

那人坐主位,撩了衣摆,探向深衣。

“不饿?”

活生生关切的话说成了命令,即使饿的反酸的人现今也饱了。

不知是柳宿多心还是陆都督有意,桌上的菜都是深衣爱吃的。

红烧蹄髈,蜂蜜烧鹅,东坡肉,菜色泛着诱发食欲的糖红色,连自持的深衣都觉得口里滚了一波又一波的酸水。

对于这桌子上的菜,陆知弥觉得太油腻,太下里巴人。可拗不过小怂龙喜欢,便也屈尊降贵,姑且探探筷子尝尝罢了。

对面坐着阎王,朱深衣连夹菜都拘束的要死,可那人却压根感觉不到,一筷子一筷子的将肉夹在她碗里:

“来,这个软。”

“这个是李厨子做的,应该不错。”

“这个你也应该爱吃。”

天杀的,碗都冒了尖儿,朱深衣还以为那人转了性儿,要将她毒死呢,便捏了筷子,梗着脖子:

“都督不吃?”

“吃,怎么不吃。”

只见他左挑挑,右捡捡,总算是夹了姑且清爽的装东坡肉摆盘的小白菜。

朱深衣一瞥,有些想笑,没想到这阎王这般挑食,憋着嘴忍了忍,将头低了下去,肩膀一怂又怂。

“可是菜不合胃口。”阎王皱了眉。

深衣生怕他将脾气发在他人身上,忙的捧了碗,塞了一嘴,含糊道:“…..好吃…..真的好吃……”

阎王的眉舒展开,连油腻的蹄髈看的也顺眼几分,向外吩咐了句:“柳宿,打赏今日做饭的厨子。”

打赏?

深衣捧着碗,抬头瞪眼,唆进一块肥肉,问:“敢问都督的厨子一月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