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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庆无欢(6)+番外

作者: 霍慕安 阅读记录

魏无欢的脸色不好,嘴唇有些苍白,走路也略有些不稳,扶着回廊边的柱子缓了许久。

宇文长庆比副将快上一步,看见魏无欢的脸色,急忙上前搀扶,关切焦急的摸上魏无欢的脉搏。

宇文长庆久病成医,私下除了研读兵法外,也研读了许多医书,走访了许多名医,医术虽不说登峰造极,但还是有些懂的。此时一探魏无欢的脉搏,眉头紧蹙,满脸严肃地盯着装作若无其事的魏无欢。

“你别装了,卧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赶紧回去给我躺着!”

副将呆在一边,看着如此严肃的宇文长庆,不敢说什么,急忙上前帮忙搀着魏无欢向卧房走去。

魏无欢脚下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了身形,幸好将军府内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要是让人看见身为大梁脊柱的昌林军主帅身体状况竟差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朝堂上又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

宇文长庆和副将穿过偌大的将军府,把魏无欢扶到卧房。副将心中焦急难耐,忍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宇文谋士,将军他怎么样了”

宇文长庆瞥了一眼旁边静静躺着,眨巴着眼睛的魏无欢,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魏无欢勉强撑起身子,有气无力的说:“喂喂,你这个样子感觉我快死了。”

宇文长庆看着从床上坐起身的魏无欢,板着脸。魏无欢看见他的脸色,嘟了下嘴,乖乖的重新躺下身,把被子也拉到肩膀上,严严实实地盖好。

“我去叫大夫来,乖乖地躺好,别趁着我不在乱动。”宇文长庆对魏无欢说着,过去帮魏无欢掖了掖被角。

魏无欢趁宇文长庆弯腰,微微抬头,凑到宇文长庆的耳朵旁,轻声道:“你只有这个时候,最霸气。”

“嗯?什么时候”宇文长庆有些不解。

“说乖乖躺好的时候。”

宇文长庆愣了一下,脸色更沉,一巴掌拍到魏无欢的脑袋上:“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说完望着后者可怜巴巴的眼神,语气略微软了下来,“现在哪是想这些的时候。”

魏无欢听见宇文长庆的话,却装作一脸惊讶,道:“想哪些的时候?咦?宇文长庆,你不会是.....你想要就直说嘛,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满足你,嘿嘿。”

宇文长庆额上的青筋不住的跳动,要不是看着魏无欢现在生着病,他早就不知道冲上去扁这个混蛋多少回了,虽然他在晚上处在弱势,可不代表永远都处在弱势!

“魏无欢!”宇文长庆压低了声音。

魏无欢仿佛都听见了宇文长庆磨牙齿的声音,忙不迭的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埋住了半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落在外面,闪着芒芒的光。

魏无欢的眼睛着实好看。他虽身为昌林军主帅,在战场上厮杀了五年,但眼神中却不像别的武将那般时时刻刻都充斥凛凛杀气。魏无欢的眼神跟五年前那个翩翩长安少年郎如出一辙,清亮的如一汪浅浅的潭水,反射着世界上最美好的阳光,映射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宇文长庆望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尤其这还是属于魏无欢的眼睛,怒气已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与担忧。

即使魏无欢在极力掩饰,但宇文长庆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缓缓流淌的疲惫。

宇文长庆不再跟他闹了,在副将的焦急询问中轻轻带上了房门。

......

第七章

“宇文谋士,将军病得重吗?在里面您也不肯说,我心下实在难耐。”

副将看得出来确实着急,不停地在宇文长庆旁边踱步绕圈,搞得宇文长庆哭笑不得。

“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需要静养。不过要是再像他这么肆意妄为,不知累地到处跑跑跳跳,到时可就麻烦了。”

“那就好,那就好。”副将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随后想了想,还是开口抱怨道:“我们将军现在身体又不好,定然是受不得在马上长途跋涉的,方才那个一直待在长安养尊处优的赵将军竟然嘲笑我们将军坐马车?关键将军还不让我去与那赵将军争论一番!宇文谋士您说这......唉,真是窝了一口气。”

不同于副将的义愤填膺,宇文长庆反而淡淡的:“将军做的是对的。”

副将愣了一下:“啊?为什么?”

“这整个长安都知道将军是昌林军的主帅,是吗?”

“那是自然!”

“那这长安城里,自然少不了要针对将军的人,是吗?”

副将常年在边关,对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暂时还有些绕不过弯,想了一下道:“将军身居高位,应该......是的吧。”

宇文长庆还没说话,副将自己说着说着恍然大悟:“将军身居高位,还是武职,若是公然说出身体状况,那那些一心想要对将军不利的人就会寻到机会,就算是圣上有心想保将军,恐怕......”

宇文长庆点点头,表示同意。

副将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说:“我......还担心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

“会有人来找将军寻仇。”

“寻仇?寻什么仇?突厥吗?”宇文长庆皱眉。

“将军没跟您说过吗?”

宇文长庆微笑着摇摇头:“我们之间不太会谈论起往事。”

“那也难怪。”副将回头望了一眼魏无欢的卧房,停留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其实事情很简单,但,说来实在话长......我是打小和将军一起长起来的......”

......

副将是打小和魏无欢一起长起来的。

副将本叫杨启阳,无父无母,十三岁入了将军府后便改了姓,唤作魏启阳,在魏无欢十一岁的时候便跟着他,到现今,整整十一年。

......

时间,倒流回七年前......

当时魏憬刚刚登基,突厥还未频频骚扰边境,魏无欢也还只是长安城里一个潇洒自在的少年郎,身为将军府的独子,虽然从一出生开始,身上便压着千斤重担,但以魏无欢的性格,日子倒也过得顺心,没有太感受到身为昌林军少帅的压力,整日练练武,读读兵书,在军营里晃来晃去,帮父亲处理一下堆积的军务,时不时的去街市上买一堆吃食,便是一天的生活,虽算不上是丰富多彩,但也不算太过无聊。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自在闲适,所以当父亲带兵去剿匪的时候,魏无欢也没有太过担心。当天的他难得的想偷个懒,没有随昌林大军进山,待在了府里,像往常一样,守在丰盛的餐桌旁等着父亲凯旋,这次他还特意跑去了几条街外,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买回了很多父亲最喜欢的果脯。

夜幕降临,灯火渐明,府门外人声忽起,魏无欢知道是父亲回来了,从桌旁跳起来,手里抓起几颗甜甜的蜜枣。

捏着蜜枣跑到府门口,看了一眼绵长的队伍,似乎,有什么事情与以往不同了......但,有是哪里不同,魏无欢却又说不上来,三步并两步的跳下石阶,就着府门前昏黄的灯笼光,看见了马上的父亲......和背着父亲,悲痛的士兵。

魏无欢的双手越捏越紧,粘腻的枣子糊了满手,再没有方才的甜亮的模样......糊在手心的残枣像极了父亲胸口粘稠的血液,腥甜的气味直冲鼻腔,这是魏无欢第一次面对尸体,流干了血的尸体,流干了血的父亲。那一夜之后,魏无欢再也没有吃过蜜枣。

父亲死了,死在了山里那帮悍匪的手里。

那时,剿匪已然成功,却在回程路上,一支暗箭袭来,穿过父亲薄薄的胸甲,直直没入胸口,无声无息,丝毫没有留情。

就是因为这一箭,魏无欢在十五岁,成了孤儿,独身一人,扛起了昌林军的重担。

副将魏启阳所说的仇家,便是魏无欢在这之后结下的。

......

那山中杀死父亲的贼匪名叫谢姚,本是江湖人士,不知是什么原因,在一年前落草为寇到黑燕山,为非作歹,祸及一方。那次剿匪虽让他元气大伤,但终究是留了一条贱命,趁着在魏无欢为父亲守孝期间,昌林军没有大的动作的时候,休养生息,过了一年后竟也恢复了一丝元气,又聚集了一批乌合之众,竟又重新开始在黑燕山中为非作歹,为所欲为,好像一年前差点丧命的事就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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