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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罪臣(29)

作者: 乔宁 阅读记录

光是这么揣想,她便愧疚欲死,亦曾有过几次寻短念头,全让萧沅及时看穿而挡下,可这些事她怎能向易承歆开口?

南又宁折腰坐起,与坐于榻旁的易承歆举目平视。

“殿下……不,我怎么还是改不了口,应当喊您陛下才是。”她凄楚一笑。

见她如此,易承歆心痛难忍,当下一把将她搂住,那单薄的身子在他怀里竟然是冰凉的,纤瘦如纸,又似一场梦,他若不牢牢抱紧,便会烟飞云灭。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他不愿再听见她刻意疏离的语气。

“陛下看见我还活得好好的,这样就够了,是不?”她不拒不迎,就只是靠在他胸怀里,语气不卑不抗,仅仅只是诉说。

“不够。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旁半步,我要时时刻刻确认你活得好好的,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活得更好,甚至活得比我更好,这样才足够。”

强壮的双臂将怀中人儿搂得更紧,易承歆红着眼,语气充满恼恨,可他恼的是自己,恨的亦是自己。

然而逝去的时光已无可倒流,他只能紧紧抓住眼前的她,把她牢牢拴紧,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陛下,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狂妄自大的太子殿下了,你是西凉王朝的皇帝,你打了无数的胜仗,你让西凉王朝又重回太平盛世,你不能再像从前那样!”

“能!我说能就是能!”

他低沉而坚定的打断她,大手转而捧起那张苍白的小脸,深深凝视。

她憔悴了不少,本就单薄的身子益发羸弱,可那双眼依旧一如初见,如碧海那般干净透彻,未有一丝矫揉造作。

她在哭,泪水止不住地落,没有血色的唇瓣,因哽咽而微微颤抖。

他心如刀割,终是难忍不舍,低下头轻轻吻上那双唇。

她掩下双睫,没有抗拒,亦未迎合,就这么任由他轻柔地吻住自己。

当唇与唇相接,当他爽冽的气息渡入她嘴里,当他终于能毫无阻碍地吻住这方柔嫩,两人的心口俱是一震。

直至这一刻,两人方有了真正寻着彼此的踏实感。

知她气虚体弱,他不敢深吻,只是轻轻地啄吻半晌便退开身。

她低掩眉睫,堪比霜雪苍白的小脸,总算浮现两抹淡淡霞彩,神情看上去却有些局促不安。

“为何如此不安?”易承歆温声问道。

她缓缓抬眼,一对上那双盈满柔情的凤目,随即又低下眼,别扭不已的咬了咬唇。

见她如此,易承歆心下了悟,不禁释然一笑,并收紧双臂将她抱紧。

这漫长而空白的八年,到底还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一时半刻尚不能习惯他的亲密之举,在所难免。

“陛下当真是为了我才来的吗?”南又宁一脸发窘却又强装镇定的轻问。

“不然,你当我是为了何铭来的?”易承歆笑笑地回道。

“陛下怎会知道我在这儿?……是何公公告诉您的?”

“说起来是上天知道我找你找得苦,心疼我了,总算让我知道你在这儿。”易承歆自嘲地说道:“何铭只给了我一张画像当线索,若非你帮那些厢军呈的奏折正好在莫毅手里,我也无法如此肯定你人就在泗州。”

“边关的奏折应当呈到兵部那儿,怎会呈到陛下那儿?”

她虽然知道上回经过泗州的朝廷要臣是莫毅,却没想过莫毅当真会收下她代拟的折子,更甚者,她从未料想过,那折子最后竟然还呈到了易承歆手里。

“说来真是因缘巧合,若不是何铭来边关,莫毅在返回皇京时,亦曾向我报过在泗州碰上厢军陈情的事,我方能将两件事串联一起,从莫毅那儿见着你呈的奏折,我一看字迹便更加肯定是你。”

她怔然。“过了这么久,陛下还记得我的字迹?”

他微微一笑,眼底全是忧伤,道:“你忘了吗?当年你曾赠我一部手抄本《楞严经》,这八年来,我日日与经书相对,早把你的字迹牢记于心。”

她心口一窒,好不容易稳住的泪意,又再度汹涌而上。

端详着阔别八年的他,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变了,虽然同是那张俊丽无双的面庞,可他眉眼之间,乃至于说话神情,都与记忆中的狂妄自负不再相同。

他变得内敛沉稳,眉眼可见一抹压抑,说话神色更不若过去那般桀骜。

她泪盈于睫,喃声道:“陛下变了。”

易承歆拉起她的手覆上自己瘦削的面颊,道:“你仔细的瞧瞧我,哪里变了?”

她眼泛泪光的笑了笑,咽道:“都过了八年,陛下与我都变了……我们都不再是昔日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他拉起她另一只小手,覆上自己坚硬的胸口,低哑的道:“这里却不曾变过,这颗心曾经冷过,却不曾停止过等待,它一直在等你。”

闻言,泪水再难压抑,奈眶而出,泪花一朵朵,在眼中绽放开来,南又宁双眼模糊,只能在水雾中窥得那张俊秀轮廓。

他俯身而下,吻上她婆娑的泪眼,哑声道:“别哭,我曾在佛祖面前发过誓,只要能把你找回身边,这一辈子我都只会哄你笑,永远不让你掉一滴泪。”

“陛下……”她抽噎得更厉害,几乎哭倒在他怀里。

身在边关的清苦日子里,她没有一天不想他,可岁月何曾仁慈?岁月能把人心磨老,把沧海化为桑田,她想着他,却也不敢想他,就怕他早已将她遗忘。

那短短数月的相处,于她而言是刻骨也铭心,可于他呢?他远在皇京,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坐拥后宫三千,他怎可能还会记得年少时的一场梦。

不错,出任太子少师,日日陪伴他左右的那段日子,于她而言是一场梦,她想,于他亦是梦,南柯一梦,梦醒即散,无影无踪。

所以她早已心死,更断了与他相见的念头,未承想过他会记挂着她,更不敢揣想,他会来寻她。

“南又宁,你晓不晓得,当年你把我骗得团团转,若是我能早些知道你的身份,兴许我俩就不必分开这八年。”

“……对不住,我实在对不住陛下。”面对他沉痛的控诉,她只能报以愧疚的泪水,以及一声声道歉。

易承歆捧起她泪湿的双颊,温声道:“如若能早些知道,八年前我娶的人是你,绝不会是别人,自始至终,我要的就只有你一个。”

语毕,他温热的唇,印在她冰凉的唇上,轻轻吮去唇上咸味的泪,温存万分地安抚着她。

她缓住了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而后靠在他胸怀里,耗尽心神而体力不支的昏睡过去。

入夜之后,屋外的沙尘暴吹打得越发猛烈了,飞沙走石敲打在门窗上,喀喀作响,饶是再紧密的门窗,亦挡不住从细缝钻进来的沙尘,光是坐在屋里,就让人觉着呼息不适,频频咳嗽。

“陛下,您先喝杯茶润润喉吧。”何铭捧着一组粗糙茶具,给坐在简陋小厅里的易承歆奉茶。

易承歆一把按住了何铭刚搁下茶碗的手,抬眼道:“朕要向你道谢。”

何铭一怔,随即收回,福身抱拳,恭谨道:“小的受不起陛下这声谢,相反的,小的应当向陛下请罪。”

“你何罪之有?”易承反问。

“陛下,小的答应了南大人,不能向他人透露她的下落,以至于小的只敢在信里夹带一张南大人的画像,就赌着陛下与南大人的缘分,能否让陛下看见那张画。”

“原来如此。”易承歆当下露出了然之色,道:“莫怪朕觉着古怪,为何你只在信里留了南又宁的画像却未留下与她相关的只字词组。”

“陛下,这几个月里,小的不敢离开此地,就怕那画没能是到陛下手里,倘若小的一走,便也无人能向陛下透露南大人的去向。”

“当真多亏了你,若不是那幅画,只怕是再也找不着南又宁了。”易承歆感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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