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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多有打扰(33)

作者: 回首来处 阅读记录

“笃笃笃”,伴随着一阵手杖敲打细瓷地砖的声音响起,年轻男人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乖觉地收敛住嚣张的气焰,垂手站立不动,只是嘴角紧紧抿着,显示着他的不驯服。

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大约60岁左右,四方脸的男人拄着手杖,缓步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那男人瘦长脸,耷眉低眼的,态度十分恭谨。

“顾先生,小顾先生他……”那医生试图解释目前的情景,却不料话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你们先去忙吧,顾先生有话要单独说。”恭谨的年老男子吩咐道。

“是,蔡先生。”那医生答道,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

阔大的三楼治疗室这里,就只剩下了这三个人,一时无声,医院特有的药水味混合着消毒水味,浓郁扑鼻,散也散不开,比这难闻味道更加充裕的是此刻气氛中的紧绷,剑拔弩张,仿佛随时会爆发。

顾学礼走到那年轻男人的身前,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压气势,逼迫对方更加低下头去。

“顾况,你胡闹够了没有?”他冰冷的眼神盯着对方,沉声质问道。

顾况不服气地抬头直视,咬牙道:“我胡闹?是啊,我这个胡闹的人就是你的儿子!怎么样,你满意吗,顾先生?”他咄咄逼人地质问,由于情绪过于激烈,他的面容有些微的扭曲。

“你这个畜生!”顾学礼怒火勃发,将手杖化为武器,狠狠地挥打着不争气的儿子。

顾况被打得跌倒在地上,他咬紧唇,倔强地忍受着,“你打啊,打啊,你最好打死我!反正你也不差我这一个儿子!”他愤激地叫嚣着。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是不是?”顾学礼疲惫地停下手,手捂着心口,一脸沉痛。

“气死?”顾况嘴角带血,忽地笑了,只不过这笑容中含着一丝悲凉,“就像你气死我妈那样吗?那我可没你有本事!你不是好好活着呢吗?”

顾学礼闻言怒不可遏,他目呲欲裂,暴怒地将手杖摔在地上,只听沉闷地一声钝响,手杖断为两截,“滚!”他怒吼道,“你给我滚!”

顾况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嘴硬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安心受着吧!”说完,他脚步踉跄地向外走去。

顾学礼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着,面色发白,蔡盾忙伸手扶住他,一面帮他顺气,一面宽慰道:“顾先生,您消消气,小况年纪轻,不懂事,您慢慢教,别着急。”

“他已经快30岁了,还小吗?还要我怎么教?”顾学礼无力地说道,双手都在颤抖。

蔡盾语塞,他不过是个司机,虽然跟着顾先生年头久,但这种家务事,他也不便置喙。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顾学礼怒骂道。

蔡盾垂首不语。

沉默一刻,顾学礼吩咐道:“老蔡,去找找顾凛吧。”

蔡盾猛地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顾先生!”他失声喊道。

顾学礼阖上双眼,许久后,点了点头。

“是。”蔡盾垂首应道。

这天下了班以后,由孙月薇提议,给迟骋开了个庆功会,以庆祝他拿下丽贝项目,彭姐因为要回家带孩子,所以不参加,苏暮晚心绪不佳,以工作忙为借口推掉了,李东时也没来。

最后只有迟骋,孙月薇,陆雪莹和陈敬启几个人去了,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大餐以后,又转战KTV继续happy,吵闹昏暗的包厢里,唱歌的唱歌,玩牌的玩牌。

只有今晚的主角迟骋,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喝着酒,灯光交错间,他的面容晦暗不明,不言不语的,带着一股置身事外般地冷淡。

麦霸孙月薇唱完一首歌后,拿了瓶酒坐到迟骋身边,和他碰了碰酒瓶,仰脖喝了一大口,看了一眼迟骋,问道:“诶,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啊?”

迟骋笑笑,“没有的事,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办这个庆功会。”

孙月薇无所谓地说道:“谢我什么?要谢也得谢暮晚,今晚所有的费用都是她出。”她嘿嘿笑着。

她出钱,人却不来,想到苏暮晚的拒绝,迟骋只觉得心不断下沉,他猛灌了几口酒,喝得太急,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他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苏暮晚这个女人的任何一点变化,都能影响他,左右他,她就好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她就像他的胃,像他的心,像他的脾肝肾,只要她不对劲儿,他就不得安生。

孙月薇凑近了一点,好奇地问道:“诶,你有女朋友吗?”

迟骋虽然郁闷,却并不迟钝,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距离,摇摇头,闷声道:“没有。”

孙月薇面露喜色,又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迟骋无意识地转着酒瓶,一时没有答话。

孙月薇却不气馁,又问道:“诶,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暮晚那种类型的?漂亮,知性,优雅,又有能力。”

听到她提起暮晚的名字,迟骋转酒瓶的手猛地顿住,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孙月薇观察着他的神情,“呐,被我说中了吧?一看你这神情,就知道你肯定对暮晚有意思。”她兴奋地指着他说道。

迟骋态度坦然,他对暮晚的心意,从来没想过藏着掖着,谁问他都敢承认!

“是啊,我是喜欢苏总。”他神色自若地应道,喝了口酒。

孙月薇微微叹气,说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喜欢暮晚的人太多了,不说公司外面,就说公司里,李总就是一个,你和他比比,看看有没有胜算?”她有些怜悯地看着迟骋。

果然!这个李东时真的喜欢暮晚,自己第一次来公司见他时的感觉没有错,迟骋暗道。

“那就要看各人本事了,反正我是不会认输的。”迟骋口气坚决地说道。

他不认输,他也输不起。

第041章 身份

在这样一个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的阴云密布的夜晚,苏暮晚仍然在办公室里加班,确切地说,她只是坐在这里,悬在草稿纸上的铅笔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落下了,她伏在案前,不言不语,无悲无喜,仿佛凝固住了。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门被推了开来,李东时走进来,满面忧虑地在苏暮晚对面坐下。

苏暮晚没有动,仿佛不曾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心情不好?”李东时小心地问道。

气氛静默了半晌,苏暮晚向后靠坐在椅子上,神情颇为委顿,“没事。”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暮晚,咱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觉得我会信吗?”李东时注视着她,他倾身向前,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苏暮晚终于耐受不住,她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玻璃透过反光,映照出一张不无悲戚的面容,“我今天……又听到顾家的事了,我……”她断断续续地陈说着,话说到一半,却终究无法继续,双手掩面,肩膀轻微抖动着。

这许多年过去了,暮晚还是放不下,不过也是,这种事谁能放得下呢?李东时无声地叹息,站起身走到苏暮晚身畔,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别难过了,暮晚,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柔声安慰着,宽大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背。

许是太过渴望安慰,又许是实在无力支撑,苏暮晚脆弱地伏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泣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房门处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苏暮晚回到寓所时,已是深夜,她疲惫地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股刺鼻的烟味儿便直冲鼻间,刺激得她连连咳嗽,她平复下来后,向屋内看去,只觉一片漆黑,这是怎么了?她忙按下门边的顶灯按钮。

灯光亮起时,苏暮晚愕然发现迟骋正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灰白色的烟雾在他周身缭绕,而在他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满是香烟头的烟灰缸,听到声响,他没有看过来,冷峻的侧脸有如刀削一般,泛着青色的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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