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迟来的深情不晚(92)

作者: 存嫣 阅读记录

用处理公事的方法来对待终身大事,听来似乎不妥。可他坦然自若的神情,又让余谦恍惚觉得,这样的叶嘉言,很是熟悉。是了,在那人出现以前,不困于情,不乱于心,以工作为重,是他一贯的作派。

那位唐小姐,大约是他命中的劫数,她折磨得他够了,终于放过他。可他是否肯放过自己,迷途知返,可又另当别论。

临出办公室,余谦又偷偷观察叶嘉言几眼,还未探究出他是否余情未了的蛛丝马迹,已经被他发觉。

“还有问题么?”他端坐桌后,注意力仍在文件上。

“那倒没有,”余谦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这是你想要的么?”

虽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余谦却知道他能明白。果然,叶嘉言终于抬起眼睛,正视着他:“我要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需要我的人绝望。”

余谦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是认真的,他已经做出选择,要和张溪语结婚,接受未知的将来。

“那好。”余谦理解地说:“婚礼由我经办,你放心,绝出不了差错。”

叶嘉言微微一笑:“谢谢你。”

余谦也淡淡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静默的空气中,叶嘉言抬手扶额,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捏眉心,神情疲累不堪。

他本想小憩片时,后来却不知不觉伏在桌上睡着了。夜幕降临,凛冽的寒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拂乱他色泽如黑缎的额发。

张溪语到来时,天色已经全黑。打开门,借着室外微光,一抹清雅华贵的剪影映入眼帘。

果然在这里。今晚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他大约是又忘了。张溪语无奈地叹息一回,心头泛滥起难言的酸楚。

按亮壁灯,她慢慢走到他近旁。他眉眼沉静,犹熟睡未觉。张溪语俯低身子,静静凝视他。干净英秀的面容,眉目如画,一如初见般让她怦然心动。

一阵风过,寒意侵袭而来。张溪语走过去关上窗子,再回身,他已经睁开眼睛,睡意未消,清澈的眼神,无辜而懵懂。

张溪语的眼神变得温柔,走近前去,在他身旁坐下,含笑说:“爸爸和姑姑已经到家了,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说着,白玉般的纤手抬起,轻柔地为他拨开遮住眼睑的碎发。

即使有过那般亲密结合的一晚,对于她的触碰,他仍会不自在。只是,他不能让自己拒绝。

为他理好头发后,张溪语盈盈微笑:“我们回家吧,别让他们担心。”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叶嘉言神色温和地说:“以后若我忘记了,打电话给我就好。怀孕很辛苦,别劳累自己,养好身体最重要。”

张溪语愣了愣,明白过来,如常地笑着点头说好。

叶家别墅。例行的团聚晚餐结束后,张溪语起身帮忙收拾碗筷,早已被叶锦书拦住。

“怀着孩子应该多休息,”叶锦书神情关切,柔声说:“其它的事情有我和阿姨,你只管上楼歇着,燕窝一会儿就炖好了,我让嘉言给你端上去。”

张溪语只好依从。眸光转动间,他已经过来了,握住她的手,陪她上楼。

房间就在叶嘉言房间隔壁。搬来第一天,叶锦书原本吩咐工人把行李安置在叶嘉言房中,却被张溪语婉拒,只因她瞧见他听见这话时,神情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僵硬。

她爱他,可她不愿如此委曲求全,她要他心甘情愿地接纳她成为他的妻子,与他共度一生。

叶嘉言一直把张溪语送到卧室里,又去端来燕窝汤,倒在碗中,递到她手里。

张溪语其实不饿,可是有他在身边陪着,她心中喜悦,胃口比平常要好,一点点吃完了。

他将空碗接过,递给她纸巾。起身放好碗勺,端起托盘。像往常那样对她说“早点休息”,便要离开了。

“嘉言……”张溪语撒娇似地柔声轻唤。

叶嘉言不得不停下来,刚要转身,已被她从身后抱住。

“不早了,你该休息了。”他温文尔雅地说。

她靠得他更紧了,问道:“嘉言,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他语气仍然温和,回答她:“孩子是命运的恩赐,我自然欢喜。”

张溪语紧紧抱住他,娇声细语:“那我们以后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好不好?”

冗长的沉默,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心慌意乱之际。

“好。”他的声音轻若云烟,却又真实可感。

张溪语眼睛湿润,久久地抱着他,只愿一生一世不分开。

转眼又到年末。

除夕那日,下了很大的雪。吃完团圆饭,长日无聊,叶锦书提议去逛花市,挑几盆水仙回来观赏,张溪语欣然随行。

叶嘉言是不能不去的,顺便临时代替休假的司机。从郊外开往市区的路上,路面积雪均已扫净。自车窗外看去,漫山遍野白雪皑皑,空旷宁静。

“一会儿买好花,咱们去商场吧,逛逛母婴店。”叶锦书目光落在张溪语平坦的小腹上,笑容可掬。

张溪语神色羞窘,红着脸说:“现在还早,等过段时间也……也不迟。”

叶锦书握起她的手,笑眯眯地说:“先去熟悉一下环境,现在小宝宝的东西别提多可爱了。我当妈妈那会儿还没有母婴专卖店。后来孩子长大了,也就再没机会。所以啊,我一心盼望青青和嘉言快点有孩子,我也好一偿夙愿。”

说着抬头冲驾驶座的人笑问:“嘉言,你说对不对?”

张溪语也注意地看过去,只听他温言道:“也好。”

节日里的花市,人来人往,喜庆热闹。叶锦书走在前面,张溪语则挽着叶嘉言跟随在后。一路走走停停,目光所及,花木繁盛,芬芳扑鼻,令人目不暇接。

叶锦书相中了一家店,正要进去选购,迎面撞见两人从里面出来。

语林的妈妈和叶锦书虽是旧友,此时面对面相见,都觉有口难言,唯有微笑而已。

哥哥唐文安却冷眼瞧着后面的叶嘉言。听见妈妈唤他,只说:“妈妈,我一会儿就跟上来。”

妈妈只好先行一步。经过叶嘉言身边时,他颔首致意,彬彬有礼地说:“您慢走。”

“哎,好……”妈妈和蔼地对他微笑,心中不免赞叹一回。

“溪语,你陪我进去挑选好么?”叶锦书适时地开口。张溪语自然明白,忙含笑答应。

只剩唐文安和叶嘉言两人。进入一间咖啡馆,落座后,四目相对,一个神色郁结,一个心不在焉。

“听说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唐文安目光审视,面无表情地开口。

“农历下个月十五。”叶嘉言轻描淡写回答。

正月十五?唐文安轻声反问,忽然想起什么,脱口说道:“那不是和林林同一天。”

叶嘉言默然无声,清淡的眉眼,并无意外之色。

唐文安并不在既定的事实上纠结,转入正题。

“你是真心要和溪语结婚么?”他一本正经地问。

叶嘉言淡定如初,回答:“婚期已定,自然是真的,你又何必多问。”

唐文安冷笑:“别和我咬文嚼字,我知道你不爱她。以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孤傲。爱而不得,你是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肯退而求其次的。其中必定另有缘故”

“她怀孕了。”叶嘉言并不隐瞒。

唐文安倒吸一口冷气,短暂失神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痛心。

好容易平复情绪,唐文安面色隐忍,冷冷睨着叶嘉言:“既然如此,你好好待她,不要三心二意。我那傻妹妹,有清臣在,我很放心。和你在一起,我看她没有一天开怀过,眼看婚礼在即,又无端生了一场病。”

唐文安义愤难平,瞟了一眼自己的老友。相貌自是极好的,可他看惯了也就不觉得稀奇。要说缺点倒有不少,头一件,表情是万年如一的沉稳疏淡,不苟言笑,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清冷内敛,难以亲近。性子更加不讨人喜欢,表面温润谦和,骨子里却孤高自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