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火影]花时(50)

她绝对不相信。

花时重新站了起来,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她抬起头,朝屋外走去,脚步很快。夏日的夜风从街道上涌来,吹动了一片树枝。所有的树叶都猎猎作响,在黑暗中缠绵相接,形成一片隐隐绰绰的阴影。

熟悉的街道、夜晚的村子、没有行人的道路、伏在夜色之中的树木。

她没有刻意去循辩路的方向,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胡乱地穿过了整一个村子,匆匆跑过了冷清的街道和灯光昏黄的小路,直到走入了空无一人的英雄墓地。

夏夜的风吹拂着墓地旁的树木,枝叶无声地栖伏在黑暗之中。一切景物都被夜色所笼罩,边际也为黑暗所模糊。那些白色的墓碑与青绿色的草叶,都一同归为了单调的昏暗。唯有高大的火影墓碑,在黑暗中仍旧显露着自己的身形,隐隐露出一丝火焰的色泽来。

“四代阁下……”

花时走到了火影墓碑前,一张口却又停住。

从前她为了毕业考试和中忍考试的事情打扰四代阁下,现在还要为了哥哥的行踪打扰四代阁下的安眠,四代阁下一定非常困扰吧。

如果她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也会非常恼怒的。如果吵醒她的人是星野退或者水川阳斗,她就会更加愤怒,直接把对方暴打一顿。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要再打扰一次。”花时低下了头,说:“哥哥他,应该……没有事情吧。如果可以的话,请让哥哥平安地回来吧。”

没有人回答她,唯有一阵风吹过她的耳际。

她退后一步,又补充道:“如果……如果哥哥真的依照他所说的,不愿意继续活下去而自杀了的话。就请给我一朵小苍兰吧。每年都送给阁下那么多……阁下应该会收到吧?”

她说完这句话,一直高悬着的心便忽然放下了。

她回忆起记忆里四代阁下的笑容,就觉得自己仓皇的心便被人无声地抚慰了。

花时看了一眼四周的风景——夏天的夜晚,带着微热的风,茂盛的树木,高悬的星,没有冬春之交的温度,也没有哪一家店铺会贩售冬天的花。

这一次,她没有出神,也没有胡乱地走,安静地沿着往日扫墓归家的路线,笔直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就像止水依旧在家时一样,遵循从前的习惯沐浴就寝,然后站在止水黑漆漆一片、毫无光亮的房间前,低声地告一声晚安。

“哥哥,我睡觉了。晚安。”

无人回答。

她拖沓着脚步,掩抑住心底的失落,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躺在自己的床铺之中,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等到明天睁眼的时候,又可以看到哥哥坐在家里,喊她不要赖床,快点起来吃完早餐、及时去果里南老师那里报道了吧。

只要合上眼睛,一切就会恢复原状了吧。

真是好累的一天啊。

×

一夜无梦。

花时被洒进屋中的刺眼晨光照醒,她迷蒙着睁开眼睛,发现窗户上的窗帘在昨夜并未合拢。她坐了起来,默默地责怪了一会自己的粗心。

房间外传来了什么东西坠落在地的声响,噗嗤一声,很是刺耳,让花时瞬间变得清醒起来。

——哥哥!是哥哥回来了。

她翻身下床,来不及穿衣服,赤着脚、穿着昨夜的寝衣,便跌跌撞撞地朝房间外跑去。视野中的景象上下剧烈起伏着,从走廊的木质地板到露出一角的、靠在窗户边的矮柜,跌落在地、无人收整的止水的护额,以及被乌鸦啄弄着掉落在地的一件衣物。

花时的脚步慢了下来,最终停住了。

客厅之中空无一人,也没有她所期待的止水的身影。

刚才的声音,应该是衣服掉落在地时发出的吧。

花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捡起了那件属于止水的衣物——黑色的短袖上衣,背后有着团扇族纹,和她的所有衣服款式一样,没有任何属于少年的鲜亮色彩。

她紧紧捧着止水的上衣,按在了自己的怀中,俯下身体,试图想要在其中寻找熟悉的味道。最后,她捡起止水的护额,走到了镜子前。

将黑发梳顺,拢到肩后,换上止水的衣服——他的衣服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宽松了,袖口的长度已经过了下臂。接着是止水的护额……她很习惯于系护额的动作,两个人的护额都差不多。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定没有一丝遗漏,看起来就像平常的时候一样,没有疲惫与憔悴之色。如果她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那么哥哥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定会不开心的吧。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今天会有很多人过来。

她一定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心绪不宁的模样。

×

花时猜的没有错,第一个来造访的人是她的叔父和叔母。

两个人推推搡搡,谁也不肯先说话,末了,同时看着花时,齐齐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叹气呢?”花时端正地坐在原地,说:“哥哥只是外出一段时间而已,一定还会回来的。”

就像止水曾经告诉过她,她一定会再次见到四代阁下一样。

她和止水,也一定会再次相见的。可能就是明天,或者今天的下午。他如同昨日离去时一样,迎着午后的光线朝庭院中一步步走来。

叔母的眼眶一红,忍不住按着花时的脑袋搂紧了自己的怀里,低低地说:“我可怜的孩子。”

花时想要挣扎,却又无从做起。

第四十四章·争执

叔父拽住了叔母的手,让她松开了紧紧按着花时的手掌,说道:“族里的人正在调查止水的行踪,但是就目前的消息而言……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花时点了点头,说:“好的。”

面对这样的花时,两人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在昨夜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们想象了无数种安慰花时的方法。在他们的猜想中,这个一直有些娇气任性、从小被哥哥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可能会哭的不能自已,或者反复地追问着哥哥去了哪里。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眼前的花时看起来十分冷静,丝毫看不出失去了止水的悲痛。她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别人的问题,礼貌一如往昔。

事先准备好的安慰之词,都失去了用武之地。预想的“代替止水继续照顾她”的想法,也无从说出口。

最后,两人只能叹着气,道别离去。

×

午后的时候,意料之中的访客来了。

花时有些头疼,该怎么把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说辞再一次解释给鼬听——她认为止水没有死,只是临时有事不得不托以自杀这样的说辞而已,希望大家不要用那种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她,会让她觉得心中不适。

明明没有见到止水的尸体,为什么仅仅是半天的时间,大家就似乎都确定了止水的死讯呢?

正当她在烦恼的时候,那个一直站在门口的少年已经悄然踏过了庭院,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黑色的乌鸦朝他飞去,最后停在了他的肩上,用爪子蹭着肩膀处的黑色布料,试图留下自己的痕迹。

“花丸,快回来。”花时盯着那只乌鸦,出声催促。

乌鸦听不懂她的话语,依旧亲昵地停在鼬的身上。

“花时。”他朝前走了一步,低垂下头,说:“你……”

“我很好。”花时没有等到他剩下的话语出口,便简单地又回答了一次已经说过了无数遍的话语:“精神很好,没有哭的歇斯底里,也不相信哥哥已经如族人所说的自尽了。无须更多关照,晚餐也有着落,明天依旧会去三代阁下那里报道。”

鼬微垂下眼帘,伸出了一只手,朝前探去。

花时眼眸的余光扫到他的动作,有些疑惑于他的举动。

鼬将手掌缩拢,探出了两只手指,隔着止水的护额,在她的额头一点。

“如果真的很难过的话。”鼬的手指在她的额头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便收了回来:“请不要一直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