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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鹰飞(出书版)(20)

我往前翻:汉武帝派大军六万人,前往大宛。

我呆了。

:“慕,慕容,长英!”我吓得叫起来:“这,这是什么?“

慕容长英伸过头来看:“是汉军来袭的那个吧?“

我的手都抖了:“六万人啊!!六万人都是士兵吗?不可能吧?十八万甲兵?不可能吧?!!“

慕容长英冷静地:“我命人再去打探,我不信。“

我出了一口气,既然沉着稳重的慕容长英都说不信,我还说什么呢?

是真的吗?不可能吧?十八万人!天文数字啊!(据说,汉武时,全国共五千万人口,18/5000,约是千分之四,放到今日相当于派了四百万大军,什么叫穷兵黩武!)

我问:“告诉父亲了吗?“

慕容长英道:“正要送去。“

我低头想了一会儿,好象还有话要说,但是,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不是那种千回百转不开口的人,所以,只得起来告辞:“我走了。“

慕容长英沉默不语。

我想去再看看老李。

问一问老李,是真的吗?六万士兵。我真要疯了,那个汉武,大约真的疯了。(汉武是谥号,对不对?)

我要去找老李,毋志却缠住我:“你去哪玩?带我一个。“

我回答:“去厕所!“

毋志不识相地:“去完厕所呢?“

我回答:“洗澡!“

毋志问:“洗完澡呢?

气疯我了:“打人!”

毋志还问:“打谁啊?”

:“我要狠揍一个不知好歹死缠着我的人!”

毋志吓了一跳,然后问:“揍毋英吧?好哦,带我去看。”

我不得不用最简单的办法打发他,把他扔上一匹烈马,用刀尖刺一下马屁股。毋志的惨叫从营南响到营北。

过份,想玩我!

营中忽然响起号角,即是大将军我在召集众将议事,因为是我在召集,所以我不得不去。

我回到自己营帐时,人已经到齐,我进去坐下,我父亲看也没看我,接着说:“召各位来,是为了汉人来犯的事,慕容菲,给大家念念你桌上的公文。”

我拿起来一看,正是那纸公文。

我呆了一会儿,问:“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我父亲说:“已被证实。”

我的手抖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六万人!我们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上次不过一万多人,我们已经赢得十分狼狈了,六万人,我们拿什么来打这场仗?

我父亲说:“菲儿,念给大家听听。”

我说:“汉军有六万人,押运粮草的有十八万人。这,这怎么可能?”

我父亲说:“我也不相信,但是,他们来了。”

一场真正的大灾难降到我们头上。

我问:“他们带的粮草,够吃多久?”

我父亲说:“一个六千人的军队也许需要带足粮草,一个六万人的军队,还用带粮草吗?”

没有哪个国家,敢拒绝为他们提供道路与粮草。

我说:“我们的友好国家……”

慕容长英道:“轮台拒绝开城迎接,被李广利屠城而过。”

众将皆默然,我说不出话来,也没人能说出话来。

别觉得李广利这个人怎么样,在我们那个年代,并没有优待俘虏,占领军应维持当地治安之类的说话,攻打下来一个城池,烧杀掠夺是正常现象,遇到顽强抵抗,屠城属常规处理。

在那个年代,汉人记录着,匈奴人如何残暴,将幼儿贯在枪尖上,其实汉人对待匈奴人也是一样。不说别的,看看天龙八部里众大侠如何对待萧峰的。萧峰可是我心爱的人呢。

不过,老李做事会如此犀利,真出我意外。

怎么办?怎么办?巨轮滚滚而来,我们这些螳螂蚂蚁能怎么办?

甘心与不甘心,挣扎与放弃,满腔热血或一脸冷漠,似乎都无济于事。

一只蚂蚁扑上去,抛头颅洒热血,对于滚滚向前的车轮来说,只是好笑吧?

我还是打算去看看老李,不过,我还是同慕容长英一起去的比较好。

我说:“慕容长英,陪我去看看老李的队伍。”

长英说:“我正想去看看六万人的汉军是什么样子。”

毋志远远见我们上马,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看看慕容长英,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大宛马日行一千,夜行八百,我们很快就到了轮台。

轮台让我想起一首诗:“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若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

或是那首: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轮台已没有任何人,断壁残垣还冒着滚滚的黑烟。到处弥漫着尸体的臭味,四处飞着黑鸦鸦的虫子与秃鹫,昔日繁华的街道成了野狼与野兔的家园。

轮台的人,全死了。

这是李广利干的吗?他不象是这样的人,毫无目地,毫无理性地,就这样杀杀杀。这不是李广利的风格。

我们从后面赶上汉军的尾巴,汉军同以前完全不一样。

队伍井然,人马抖擞,装备齐全,无人掉队。

我向慕容长英道:“没有机会。”

慕容长英同意:“没机会,即使最成功的偷袭,也很难全歼敌人,顶多是重创敌人,可是汉军即使死伤过半,仍比我们全国兵力多很多。我们已经征召了十五岁到四十岁的男人,总不能让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也拿着刀来杀人!“

我皱着眉,绞我的脑汁。会不会象伍子胥一夜白发?巧妇怎么做无米的炊?以十分之一的兵力同人家对抗。全国皆兵也许刚够人数,可那也得有兵器啊,不要说让女人也去打仗,他们站着让我们去砍,也得有刀啊,难道用牙咬死他们?

我感到毛骨悚然。

轮台的情形,让我毛骨悚然。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部被杀死,一场屠杀!土地都被血染成褐色。

我说:“我们回去吧。“

慕容英安慰我:“我们想想办法。“

办法?

慕容长英负责向我父亲说明情况。

家父听了慕容长英的描述,良久没有开口。

我说:“爹,我们会亡国的。“

我父亲说:“胡说。“

我说:“那您说,怎么才能打赢这一仗?“

沉默沉默沉默。

明知渺茫,却不能不挣扎。

我同慕容长英带兵阻击汉军。

当然不能正面出击,我们这几千人就象一口小菜,送到人家嘴边岂有不被人吃掉的道理?

慕容长英负责夜间偷袭,专等汉军安营扎寨埋锅做饭之后,一躺下睡觉,立刻扑过去杀啊杀啊!等汉人们爬起来又不真同他们拼命,转身就跑。每次都小有斩获,杀个一千五百的,我们的人员伤亡小到几乎可以不计。更有意思的是,汉人夜里不敢睡实,白天行起军来,就没那么雄纠纠气昂昂了,落到一边整理盔甲的人越来越多,以至有个副将气急败坏地出来砍了一个不住摆弄帽子的士兵的脑袋。

我呢,专门白天带人拣麦穗,跟在汉军后面,有掉队的,落单的,小股小股走迷了路的,我负责送他们回返极乐世界。想一想,不是不悲哀的,这些被刘彻从家里强征来的人,风餐露宿,离家万里,来到我们这飞沙走石的蛮荒之地,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这样的苦头,一时走迷了路,还立刻掉了脑袋。

那天,我遇到了王明。

王明当日送信给郁城守将,本是设计害我们大宛,却想不到正帮了我们的忙,乱军之中,不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带人冲下沙丘,冲到汉军的队伍里,杀了几十人后,开始撤退,汉军紧追不舍,但一来他们的马没有我们的快,二来,他们不熟习地形,他们追过来,我们已经消失在沙丘或高地的后面,等他们绕晕了,我们又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一千余人的队伍,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已经只余百人,他们的将领苦苦支撑,我过去,准备擒贼先擒王,两刀相架,我发现是王明,他一脸汗泥,疲惫不堪,眼睛都红了,他看见我,愣了愣,然后大喊一声,举刀向我砍来,我格开,回招,王明全不管自身安危,只是举刀向我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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