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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鹰飞(出书版)(19)

看了毋寡的表演,我为我大哥的美好未来打了个冷战。

毋寡还是一代明君呢,国家比他前十代后十代都更国富民强。

谁都不能信,冷箭从他儿子手里射出来,又射死他儿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

我爹惮精竭智、呕心沥血地,就是为了把慕容长英送到这个地方来?

毋寡真是步步为营,这些凶险的局势,不忘试试他二儿子的忠心。

毋寡同我说:“长子昏庸,二子狠毒,三子懦弱,不如交给毋英,我还放心些。”

毋寡在回宫后第二日,声称找到大哥的遗孤,并当即宣布立毋英为太子。

毋寡因为毋良谋反的事在京城耽搁,固派三皇子毋志同我回反军营。

好容易毋志回帐休息了。

我同父亲说:“毋寡要真的想让位于毋英,又何必伤他二儿子的性命?”

我父亲沉思片刻:“事到如今,没什么可瞒你的了。毋寡岂是那种肯轻言失败的人,不过大敌当前,我们与毋寡都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合作。不一至对外,不管谁赢了,最后都会死在外人手里。”

我爹说的是,姜还是老的辣,我的不信不过是半信半疑,我爹,是说什么也不会信。两位老人签了个暂时性停火协议,却非要表现得信誓旦旦,一脸真诚:骗到你更好,骗不到你拉倒。

我大哥要同这些人斗,只怕立刻尸骨无存。

我同大哥干脆去搞个暗杀责任有限公司,专为这些政客们服务,替他们干掉政敌,比较安全,又一定生意兴隆。

我忽然想起来:“毋成这些天跑到哪去了?”

我爹说:“在胡家,有一点事。”

真娓婉。

虽然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其实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应该可以信任我。

好大一场雪,我被慕容长英从被窝里拖出来,不情愿地去看什么狗屁公文,我正打呵欠时,一个雪团正打在我嘴上,雪扑地塞进我嘴里,冲到喉咙里,我闭上嘴时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冰凉冰凉的雪团顺着我的喉咙一直滑下去滑下去,滑到胃里,那种感觉,真让恼火!冰凉刺骨地夺走我仅余的一点暖融融的睡意。

我抬起脸来,看见毋志在帐外冲我坏笑。

混蛋,我是很有幽默感,但那只是在我捉弄别人时,受捉弄时,我的幽默感会爆炸,很危险的。

我跳起来,直扑过去,以为那毋志怎么也得有两下子,才敢太岁头上动土,谁知他竟是个书生般的人,一转身就滑倒在地,被我一把按到雪堆里,嘴啃雪不说,连脖子里都被我塞上两把雪,看他汁水淋漓地从地上爬起来,我笑死了。

毋志毫无脾气,也笑,冻得直哆嗦,还笑呢。

我笑骂:“蠢蛋,快去换衣服,这点身手也敢同大将军过招。”

忽然一声冷冷地:“大将军,请看完这些公文。”咦,慕容长英的脸,变成一种奇怪的铁青色,什么原因呢?

毋志问:“我得罪他?为什么?因为胡蝶吗?”

已经另娶了美女,还要我终身随侍吗?

家父派我全天候照顾毋志,我自然更离不开他了,同时我也疑惑,谁,是毋寡的间谍?没见谁同毋志接触。这倒罢了,一边数日,慕容长英竟不再来找我,虽然平时被他揪着去看公文是很烦的,但是没有他来烦我,这一天竟过得这么长,连毋志的笑话都不能让我笑,想来,还是慕容长英的一本正经更可笑。明知人家在逗你笑,有什么可笑的呢?

毋志在说了若干个笑话后,开始打量我:“喂,我发现,你在敷衍我啊。”

我笑笑:“我?”

毋志道:“你以为我分不清真笑假笑?”

我苦笑:“老大,有假笑就不错了,要不是看在你爹是皇帝老儿的份上,我连嘴角都不想动呢。”

毋志问:“你也这样对待慕容长英吗?”

我想了大半天:“我不记得了。”对慕容长英,是笑是骂,随心而为,怎么会记得呢?我通常只记得自己某日假笑到下巴僵掉,或某日,明明心中酸苦,却不住微笑,那微笑,象有毒的硫酸,能烧灼到我的胃至胃穿孔。

毋志道:“那小子有什么好?”

我说:“他有什么好!”

毋志道:“那倒底是什么令你念念不忘呢?”

我?我念念不忘?

毋志问:“你在同他闹别扭?他娶胡兰,你不高兴?”

我?我?我笑道:“是我送他去结婚的呢!”

毋志道:“那并不等于你不生他的气啊。”

毋志学我的样子,哀怨地:“虽然知道他决定正确,可为了爱,错一回又何妨?他连句错话都没说。”

我哈哈笑,不久,笑声转为苍凉,一点错都没有,他连句错话都没说。

我说:“咱们逃走吧。”

他说:“逃走?”

不是没有怨愤的,原来,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方。有点脸红,又一想,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女人嘛。孔子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嘛,我是女人,天生有权利小心眼,何况有些男人还没我大方呢。

毋志说:“你是女人嘛,同男人闹别扭,天经地义,可是,同自己闹别扭,就不必了。”

毋志这小子真有意思。

毋志又说:“想着他,却忍着,想见他,却不去见,想爱,却不能爱,想嫁却不能嫁,可怜啊,慕容菲。”

被毋志一说,我也觉得我的人生千疮百孔,应该立刻自杀以谢世人。

不过,我仍然活着,且有说有笑,可见人言和他人的见识之不可信。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慕容长英,既然我想见他,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慕容长英正在批公文,该交我父亲商议的放在一边,该我批上同意二字的,盖上我的大印。慕容长英就是这点好,再闹脾气,他还是容让我,什么叫君子可欺之以方。

我说:“嗨。”

慕容长英抬头看我,又低头看公文,没理我。

我说:“在跟你说话啊。”

慕容长英放下公文,看着我,等着。意思是,说吧,你有什么话,说吧。

我说:“我想见你,就来了,你呢?”

慕容长英微微有点动容,他低下头,半晌:“我想娶你,却不能够。你是对的,你有选择的权利。那天,是我错了。我一时冲动,后来,已经想清楚。是我错。”

我不想听这种话。

认真,诚恳地,却仿佛将我推出一米以外,不容我近身。

呆下去没意思,我还是走吧。

可是走了,就能解决问题吗?转身走开,我就可以放下了吗?还不是要面对我们的问题,还不是要被没解决的问题折磨,所以我坐下来:“你准备娶一妃一嫔吗?”

慕容长英交叉手指,摇摇头:“那不公平。”

我说:“可不是吗,我也不会同意。”

我问:“又或者,你打算背信弃义,当上太子,就休掉胡兰吗?”

慕容长英站起身,负手而立,良久没有给我回答。我不得不说,善良的人较难做成一件事,他们不喜欢冒天下之大不讳,而爱情,是尤其需要力排众议的一件事。

我问:“又或者,我们各自嫁娶,私下来往?”

慕容长英干脆皱起眉来。

我只得苦笑:“那么,忘了我吧,哥哥。”

慕容长英再次将公文扫下地,他可能内心深处极端厌恶批阅公文,是以每次发火,都将公文扫落在地。

我帮他拣起来,伸手拿起一叠纸,只见上写:他们赶着10万头牛,3万多匹马,还有无数的驴,骆驼等军需物资。同时增派18万甲兵戍守酒泉、张掖以北,设置居延、休屠两个县护卫酒泉。为保证粮食供给,汉武帝调发全国7种犯罪者远载干粮。运输物资的人接连不断,一直延伸到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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