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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月明(38)

作者: 流浪思河 阅读记录

转眼回封安已经两个月,我找来了齐含沁,言语间试探她的口风,又隐隐约约透露些玄延的风向。

果不其然,不过半日,这后宫就在传言玄延有龙阳癖好。

再过些时日,就听说祁真与玄延决裂,玄延封了贫瘠之地给他做封地,限三日之内启程离京。

朝内三公听了流言蜚语之后,对玄延也颇有微词,苦口婆心让玄延宠幸后妃,开枝散叶。

院里的梨花开的正盛,玄延却是不太常来了。

我想要找些由头出宫去找岑誉,也被他全部否决。

天气再炎热些,我一整天都没有了食欲。

寿梁看着我恹恹的样子,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担忧,“月,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心里突然有些忐忑,摸了平坦的肚子,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匆匆而去的孩子,曾经在深夜折磨我心的那股寒意陡然悄生出暖意。

已孕三月,藏是藏不住的,这个孩子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留下来。

那日御医来请脉,诊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后娘娘,孕有三月。”

三月前我还在青州,答案不言而喻。

寿梁扶起御医,拍了拍他皱起的衣袍,“您再诊诊,奴才在进宫前做的龟奴,对女子之事也有了解,奴才斗胆诊过皇后娘娘,已孕两月。”

那御医愣了愣答,“好像的确如这位公公所说,下官医术不精,担不得御医之职,明日自当请辞。”

宫内传遍了我孕两月的喜事,玄延特此还昭告了天下。

他自然知道孩子是谁的,他拿起瓷杯深深的嗅着,品着茗茶,漫不经心道,“蒙月,我需要一个孩子,而所有人又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呵呵…所以你让我顶替了岑澜,与岑誉成了兄妹,又放我与他去青州?“我直接夺过他手里的瓷杯一饮而尽。

从岑誉中那个催/情药开始,我就猜到了,玄延需要一个孩子来巩固皇位,遮掩他的身份。而我也需要这个孩子来取代玄延和祁真,我要他做封安的王!

所以我也默认了他。

“蒙月,这是我的孩子!来吧和我一起守住这封安,哈哈哈…”笑着笑着,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纯粹的癫狂。

“玄延?你怎么哭了?”康淳急得拿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担心道。

“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从前我们想也不敢想的,现在却这样滑稽的到了我的手中。没关系,只要康淳在我身边就好了。”

“嗯!”康淳好看的鹿眼微微荡漾。

“蒙月,把孩子生下来!”他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看着玄延双眼里偌大的权欲,我的心反而越来越安定,他的缺点完全暴露在了我的面前,我装着瑟瑟发抖的样子,匍匐在他的脚边,“玄延!你不要动岑誉!否则我…”

“怎么?你还要挟我?”他捏住我的下巴,讥讽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自信满满的笑道,“你要把这个孩子也杀死吗?”

我躲开他的手,连连的后退,那种深夜让我无处安放的空虚和寒冷再次袭上心头,“你为什么知道?”

“是岑澜啊!你在我的面前没有秘密!”

我抓着身上的华丽的宫服,紧紧的咬着唇,“你不动岑誉,我就把孩子生下来…”

他露出讽刺的表情,“蒙月,你是不是永远都清醒不了?你当真爱他?”

我没有说话,他摸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蒙月,去告诉岑誉这个孩子吧,让他这一辈子都为我效力!”

就这样岑誉被玄延招来了后宫。

他穿着玄色衣袍,刚进屋炙热的眼神就追随着我,待到宫女与太监走后,他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摸向我的肚子,“月…”

没等到我回话,他的眉眼瞬间就染上了喜色,自顾自的激动道,“月,我们晚上就走!我来接你,父亲我已经先送走了!”

我看着他仔仔细细说着的逃跑方案,我移开了他在我肚子里的手,“岑誉,这不是你的孩子!”

“不可能!”

“你难道没听御医说已孕两月吗?”

“不!我不相信。”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除非你发誓!”

“我发誓…”

“蒙月!”他开口直接打断了我,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不让我立毒誓啊。

我缓缓闭上了眼,疲倦道,“岑誉,你走吧。”

“蒙月,你和我一起走!这个孩子…我不在乎。“他紧紧的住我的手,渴求道。

我挣脱出手,开始极尽讽刺的冷笑,我眨了眨眼道,“岑誉,你真认为是孩子的原因吗?我要的是这位极皇后的荣光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嫁给玄延?你不会真以为是因为岑澜吧?“我昂着头颅,得意洋洋的笑着。

他错愕的盯着我,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眼神,“不!不是的!你骗我!”

“你不是想知道,岑澜是怎么死的吗?”我不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再次开口。

“是我!是我活生生的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的!哈哈…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苍白的脸慢慢变成铅灰色…”我一面笑着,一脸哭着,连我自己也认不得自己。

“你住口!”他的眼赤红凌厉。

☆、出路

我想要岑誉离开封安,想要玄延付出代价,想要我的孩子成为封安的王,想要祁真死。

我一点儿也不奢求岑誉会与我回到季尾山,我眼睁睁看着岑澜生命最后时刻疯狂的喘.息,看着她逐渐变为铅灰色的脸色。

纵使回过头的我,发现我是爱大于恨,爱着岑誉的,只是从岑澜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我与他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祁真起兵造反,岑誉成了他营中的军师。

玄延知道后发了盛怒,差点拆了肃宁宫。他不敢动我,就将我禁了足,身边只有寿梁和婉娴。

我喜欢倚在软榻上看着院里的梨花树,忽如一夜梨白纯洁,我总想起岑澜在树下小憩的样子,她微微发亮眼里的惊喜,“月,我等你好久了,你去哪儿了?”

我摸着渐渐隆起的小腹,里面的生命在蠢蠢欲动,我想起岑澜说起她想要孩子时的期待和欢喜。

我也总想起岑誉对我的怨恨。

岑澜走时太痛苦,太汹涌,我曾说的很宁静,是真的想要岑誉不这么难过。

后来我想,从那个时候起我的心就软了。

我的热爱,在我手里瞬间化为乌有。

玄延让人连根移除了树,他的头发竟有了银丝,看起来苍老疲惫。

康淳被留在了肃宁宫,他总是天真地问我,“月,我们什么时候回到秦州啊,这里玄延太累了。”

“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秦州…”我瞥了一眼。

“为什么!”他好看粉嫩的脸,染上怒气,连生气都这么纯真好看。

或许正是因为康淳的单纯无害,像玄延这种深陷在地狱的人才会极度的喜欢,就像是一种病态的内心渴求。

“因为啊,玄延不爱你啊。”

“不可能,玄延让我不要相信你!”他撅着嘴,眼圈一红马上就要哭出来。

我失笑,他们这么多人,只有康淳被保护的,还是原来的自己。

康淳并不是把话往心里去的人,很快就不甚在意,他指着我隆起的肚子,“他叫什么名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却又脱口而出,“永季。”

“哦。”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梳子,“这个给你,是玄延让我交给你的。”

“岑澜的?”太眼熟。

“嗯,玄延也经常拿着它梳发,不过不知为什么这么好的紫檀木却断齿了。”

我摸着突兀的断齿,指尖却传来岑澜柔软发的顺滑。

夏天到了,就快要到去季尾山避暑的日子了。

封安朝中内忧外患,根本就抵不住的,很快就连连败退。

永季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册封成了太子。我看着众星捧月的永季,心里却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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