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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月明(37)

作者: 流浪思河 阅读记录

莫凌只摇了摇头,苦苦劝说:“岑夫人!这样我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我咬着唇,“你不用管!”

岑誉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熬了三日他终于睁开了无神的眼,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他转过身去,“你走吧。”

“为什么?”我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声音极度疲倦,“是因为疫病吗?”

他不发一言。

“不是这样的,你已经有渐好的趋势,而且…而且大夫说过了你不是…”我摇了摇他的手臂。

他不为所动。

“岑誉,你别想着赶我走!这是绝命丹,我现在就吃了它!”说着我拿出玄延给我的锦囊,还没等我吃下口去,岑誉飞快的转身,夺过我手里的药丸吞了下去!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怎么真的吃了!

“岑誉,快吐出来!我不知道是什么药丸!”我急了,就差伸手去抠他的喉咙。

他伸出舌头,口腔里已经空无一物。

完了。我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就算真没事,现在也有事了。

“蒙月…”

“嗯?”我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他躺在床上望着床幔,极为认真的说。

前程往事在我的眼前掠过,那天他血红眼里的暴虐,疼痛带给我的屈辱和失望。

继而成为封安的皇后,岑家的树倒猢狲散,岑母的离去,岑誉受辱入朝为相。

他一句“对不起”,多么无力的话,可是让我忍不住想要流尽一生委屈的眼泪。

他在等我的回应,我却不知如何是好。

以往的我不会这么优柔寡断,但凡对我有一点利益的,我就会紧紧的抓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一刻,我的心在胸腔疯狂的跳动,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岑誉。

我坐在他的床边,他灼灼的看着我。

终了,他长叹了口气,转了个身子背对我,疲惫道,“我有点饿了…”

“哦…我去给你熬点粥。”说着我替他捏了捏被角。

回来时,岑誉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坐在床边喘着粗气,满脸涨得通红,双手紧紧的攥着木制的床沿,像是在遭受莫大的痛苦。

我放下碗就奔了过去,手拂上他的额头,烫的异常可怕,我压下心中的极度恐慌,稳住颤抖的声音,沉了沉气,“岑誉你别害怕,我马上去找大夫。”

“嗯。”他的声音诱惑沙哑。

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刚才你准备吃的是催/情药?你想…”他的眼眸落在我,那一抹血红的肆掠,和想要将一切都撕碎的暴戾,是哪一种令我恐惧的熟悉眼神。

“我…不是,你误会了。”我脸瞬间也涨得通红。

“你走吧。”他移开眼,缩在了床的角落,不打算再说话。

“嗯。”我答应了下来。

他在角落缩做一圈,背对着我浑身压抑着颤抖,我咬紧下唇,做了一个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慢慢的褪去了衣服,冬日的寒冷一下子扑在我的身上,我忍不住颤了颤,想到那日他还用冷水洗澡,不知是如何寒冷。

我赤身上了床,贴近他的身体。

他感受到冰凉,立即转身将我紧紧抱住怀里,脑中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可以吗?”

“嗯。”我点了点头,印上了红唇。

作者有话要说:月明还有几章就要接近尾声了噢,这本原来想的就是短篇,在写的途中还是拉长了许多。完成一部作品对我来说真的收获匪浅,看到了自己很多的不足。

专栏有下一本准备写的现言《将月亮电源关掉》,大家可以收藏关注一下。

另想问问小可爱的意见,想不想看玄延和康淳番外,会用第三人称写。

☆、得意

“月,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青州成了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大雪封了路,我们又在青州多呆了一个月,没有玄延,没有祁真,也没有皇后。

只有岑相,和岑夫人。

我们一同上街,看着青州迎来春天,逐渐繁华起来,我们在晚上翻云覆雨,共赴云霄,好不畅快。

玄延派人不停的送来信件,说三公两位已逝,祁真连同朝中官员逼迫他退位。

岑誉在夜烛下翻来覆去的看,我走进他的身后,环抱住他,凑近他的耳朵,软糯道,“要回去吗?”

“父亲还在封安。”他的睫毛微微颤抖,情绪不明。

我轻轻的落下一吻,“好,我跟着你,不悔此生。”

“月,离开玄延吧。”他的眼睛一往情深,我忍不住沦陷。

“好。”

回封安的路程快多了,不过半个多月就回了宫。玄延双眼深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康淳跪在他身边,鹿眼暗自落泪,他伸出手摩挲着他的脸,“康淳别哭。”

院子里的梨花树,发出了绿芽,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痛快,我摆正了曳地的宫袍,极尽傲慢华贵的走到了风椅上,像康淳一样作出无辜的样子,“陛下这是怎么了啊?”

“是祁真!他要夺走朕的皇位。”他蹭坐起来,瞳孔挛缩。

我惊讶嘲讽道,“祁真可是你至亲的皇叔啊!”

他视线在我的身上不停上下打量,而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道,“蒙月,你走后我发现了这个狗奴才,我想你应该很想见见他。”

他唤人将“狗奴才”领了上来,那人穿着蓝色宫衣,低垂着头,瘦高的身形隐约有几分熟悉。

“抬起头来。”玄延威严下令。

那人不为所动。

“抬起头来!”立即有太监掰正他的头。

我漫不经心扫过一眼,那道眉上蔓延至额头的疤痕,是寿梁。

*

寿梁脸上的疤痕是为了救我。

那年我八岁刚入凤栖院,嬷嬷什么都不管我,只有与我同岁的寿梁看我可怜,照料着我,那天他将我留在了后院,我实在是太饿了,就跑进了前院。

一个老官人将我一把抓住,将我甩在床上,就要扯我裤子,我害怕极了,大声的哭喊梁哥…梁哥…

寿梁就这么出现了,他拿起花瓶就砸了上去,小小的力气对那个老官人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老官人立马反手抄起砸了回去,他被砸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却仍然要将我护住,直到嬷嬷来赔罪才罢休。

我问寿梁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说,他曾经有一个疑问,问了很多人却不得解,人为什么要活?

有些人因为钱,因为权,因为爱恨或者麻木。

他见过了太多凤栖院里凉薄的□□。

而我答,因为冤。

他说我就像水上的一叶扁舟,他想将我引到他的大船上。

他说他心疼我。

*

厅中只剩了我与寿梁,他跪在我的面前。

我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腿有些发软,跪在了他的身边,双手将他抱在怀里,说话时已经有了哭腔,“为什么…要来?”

他想抱抱我,却因为这身华丽的宫服有些犹豫胆怯,我往他怀里靠了几分,“梁哥,抱抱我…”

他终于尝试着把手放了下来,轻轻的一下下拍着我的背。

“梁哥,为什么要我欠你这么多…”我紧紧的抱着他,前进了半步,膝盖碰到空荡荡,我一下痛哭出来。

他身子极为敏感,他缩后远离我的触碰,安慰道,“月,我本就是一个龟奴,和这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但是现在我可以在你身边,可以看见你,我就已经知足了。”

“梁哥,我该拿什么还你。”

“月,你不欠我的,是我没问你要不要,就一股脑儿的给你了,是我的失责。“他推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仔仔细细的抹去眼泪,“现在你是皇后了,不是那个小蒙月了。”

“梁哥…我…”

我做了好多莫须有的事情,这一刻我突然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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