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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与玫瑰(5)

作者: 宋樵青 阅读记录

通过这次的接触,她发现妈妈同徐姨相处得挺亲近的。

总算有个人能陪陪妈妈,就算是闲聊两句也行,以往赵细水亲自照顾的时候,总是一整天下来忙得晕头转向,累得说不出话来,哪还有闲工夫去找话说。

现在不同,有年龄更相近的徐姨贴身照顾,加之宋子叔请了专门做一日三餐的病人营养师,所有事情都显得游刃有余。

赵细水将手机归还给徐姨后朝门外看了几眼,仍是没见到宋子叔的人影。

徐姨察觉,笑着说道:“子叔去你妈妈的主治医生那儿了,听说今天就要决定动手术的时间了。”

“去了多久?”赵细水听完慌了神。开始约谈手术时间了?这意味着什么?宋子叔在方才已经同妈妈摊牌了?

她心虚地朝妈妈的病床看去,只见妈妈静静地睡着,苍白的脸色,让人担忧。

她不敢想象要是妈妈知道了真相会怎样。

一位母亲能接受因为自己的病痛所带来的高额手术费而迫使女儿去变相委屈自己吗?所有人都不想成为累赘,这是必然的。

“好一会儿了,听说很多事一早就商谈好了的,今天只不过是确认些细节。”徐姨洗了一盆子水果放在桌子上,“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查房的医生提起过,等会儿他回了你再问问他。应该马上就要回了。”

“好。”赵细水口中应答着,刚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在桌子上准备出病房,宋子叔便回来了。

“冷吗?”晚上温度下降得厉害,宋子叔也是才察觉到,进门看她穿着件薄薄的针织衫,蹙眉问道。

“你说了?”赵细水看着他急忙发问。两人的问题同时从口中说出,不约而同的,不知是等着对方先回答还是自己先回答,空气凝滞了几秒。

“不冷。”赵细水抿了抿唇,等着宋子叔的回答。

“回去再说吧。”宋子叔拿过桌上的杯子,朝徐姨示意,“徐姨,我们先回了。”

“好,路上小心。”徐姨笑着将他们送至门口。

☆、第五章

回家的路上。

“你没喝?”宋子叔拿着杯子,侧头看她。

“不渴。”赵细水等了半路解释,莫名觉得宋子叔在转移话题,心中不大高兴,“你说呀。”

宋子叔沉默。

几秒后,说道:“我说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也追了你很久,两年前我们确定了关系,孩子是意外有的,我年龄也不小了,家里人知道后也赞同,便把孩子留下了。”

“我还说委屈了你,还没能给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就要你受罪。”

“我还向她保证好好对你,不让你受委屈。”

赵细水听完,霎时脸红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带着不满的情绪,心中却莫名其妙扑通扑通地跳,出声截断宋子叔的话:“真会编故事。”声音依旧很小,细软的嗓门。

宋子叔不作声了,第一次,无所谓地笑了。

“回去吧。”他说道。

到家已经接近8点,小钱已经下班,只留了客厅里的一盏暖黄光小灯。

宋子叔开门,领着赵细水走了进去。

赵细水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想躲回自己的房间。

她今天还有一篇稿子没写,她不敢去书房,虽然事先已经去了一趟,里面有着硕大的书柜,就连自己的书也都摆了上去,但那是在宋子叔不在的时候,现在,她是真的不敢。

据她所知,宋子叔是个大忙人,晚上想必也有许多公司里的事要处理,那等会儿势必要去书房。

同处一个屋檐下真的是一件尴尬的事,赵细水越想便越不能理解像宋子叔这类有钱人的想法,她低下头,朝自己的肚子嘟了嘟嘴,事到如今,她仍是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位母亲,除了最初的取卵和体外受精后的移植过程让她紧张了许久,怀上后就和正常没什么两样了。

暖暖的黄灯光充盈着空间,像细细的猫儿的毛,明亮温暖的颜色。

倏地,客厅茶几上的电话震动起来。她不自主瞥了一眼,像个女人的名字。

不甚在意,赵细水光着脚踩着地毯走进了书房,门没关,但她事先仍象征性地在门上敲了敲,轻说道:“有电话。”

宋子叔颔首,从电脑前起身去到客厅拿过手机,接了电话,赵细水趁着这个机会去里面找了几本要用的书。

刚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他转过身看她,小小一个身子,站在黑色的实木书柜前,像一幅水墨画,她不经意地用右边的小虎牙刮着淡红色的嘴唇,挤出了右脸颊的梨涡,好好看。

“怎么不穿鞋?”他方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一双白色的短袜。

“啊?”她从书中抬头,看向他,脸旁因低头而微散的头发晃了两下,“忘了。”她解释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没事,你说。”宋子叔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走出了书房,拿了一双拖鞋进来,放在她脚下。

她抬脚一左一右地钻了进去,怀中抱着书,攥着书的十指使着狠劲儿,泛着青白色。

“没事我先回房了。”她说道,欲往外走。

“别忘了吃药,喝牛奶。”他转身提醒。左手抬起,卷着右手的衬衫衣袖。像古时候的公子,虽没有青衫束发,但瘦拔形直,卷个衣袖仍是清雅的样子。

“嗯。”赵细水应。

“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低沉的声音充盈着整个书房,也钻进了赵细水耳中。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轻轻软软的,是鞋子踏在了地板上,就像猫儿的肉爪拍在了青苔。

宋子叔仍是选择跟着她走到了客厅。他控制不住自己想替她做好所有事情的冲动,尽管他知道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自主、独立的个体,她能在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下解决好绝大部分的生活难题。

可他就是这样,反射性地觉得自己该替她做好,而不是命令她自己去做。赵细水走到了茶几旁,翻动药箱。

宋子叔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手中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你怕我不吃吗?”她低着头,披在肩头的头发软软的,有几缕垂落到了额前,她将其别在耳后,“我会好好对他们的。”她用着莫名让人安心的肯定句。

“不是。”他回答,但不解释,左手握成空拳虚抵着嘴唇轻咳了一声,最近温度下降得厉害。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这么亲近地提到这个话题,提到在赵细水肚子中慢慢成长的两个孩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着奇怪关系的孩子。

赵细水攥着一手心药丸,细细的骨节仍是那种惨淡的青白色。

他心里有点烦躁,好像这青白色是他造成的,不愿多看,转去厨房给她倒水。

端着水出来,是那有着棱角的玻璃杯,他把水放在她面前,转身去温牛奶,直到两大杯齐整地摆在赵细水面前。

“太多了,我等会儿要睡了。”她蹙眉,试图反抗。

“喝不完就剩着。”他看着她。她好白,他看着她面前的牛奶,也看着她,好像她泡在这牛奶中。

不得法,赵细水只得和着水将药丸吞入肚中,她微仰着头,细白的喉咙一缩一缩的,嘴角还积着一滴晶莹的水。

他想去靠近,扶着她,但只是想。

“想吃什么东西吗?”他问。

她仍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两手捧着牛奶杯,“现在?”她疑惑发问。

“可以让人带过来。”他解释:“等会儿公司里会来人,还剩些事没解决。”

“我需要避一下吗?”

“不用,随意就好。”他声音清淡,无所谓的样子。

“别人会误会吧。”她有点纠结,十指将牛奶杯握得更紧,又是那青白色的指节,宋子叔蹙眉,他好想掐断它们,也想掐断她。

这是今天第三次看见这种让他反感的青白色了,也是第三次,这意味着她从本能上想逃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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