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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齿虎不能微笑(58)

作者: Mr_四银 阅读记录

人们常常在想起一些人的时候评价,这个人,适合做男朋友,那个人,适合做老公。这个人适合做女朋友,那个人适合做老婆。所以,人真是花心啊,就算已经成婚,但心里永远搁着一个“最佳男友”和“最佳女友”。

爱一个人……到底该讨巧的爱呢,还是该恰当的爱呢?

是飞扬跋扈呢,还是严纪律人呢?

这样的问题,便是揪心的。

厨房里已经热腾腾地冒出水蒸气了,饺子在锅里上下翻腾,有些皮儿都滚烂了,里头的馅儿露了出来,沉浮在沸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

袁石风说:“你们是长辈,能算是我亲戚的人也没几个了,所以我对你们是敬,想着理应要孝上三分。但是,这样的孝,不要也罢了。”

李爸李妈没有说话。

“所以这次来见海里,一切就只顺着她的意思。她眼泪汪汪看着我,我就直接带她走。如果……”袁石风眯了眯眼,勾了勾嘴角,笑,“她选择成婚,我便等罢。我下决心的时间的确是晚了。就等罢,等的时间,最长也不过是这辈子罢了。”

——最长,也不过是这辈子罢了。

究竟什么是孝呢,好像,好多感情的成败都败在了如此礼貌的一个字上。

多无奈啊。

袁石风从李家离开的时候,李爸李妈仍有好长半会儿没有回过神来,等他们出去看的时候,袁石风已经走远了。李爸推了一把不知所措的李妈:“打海里电话啊!”

话一说出口,自己也是一愣,打海里电话做什么呢?

李妈说:“不想打了,随他们去吧。到最后反倒把我们变成恶人……”

好像,该见的还是得见,该了的还是得了。结果怎么样,硬生生阻止这么多年了,结果还不是这样?

李妈关了火,从厨房里出来,坐在沙发上,沙发软,人一坐就陷了下去,李妈想啊,有时候想起袁娘,倒也是对袁石风亏欠的很,他们良心也是有的,但是比起良心,仍旧比让自己的孩子能够美满来得重要。

当爹妈的心思真的挺简单,真的,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但似乎那些个孩子总是无法理解,倒把为人爹娘的变成了恶人。

恐怕这辈子他们接受过最恨的话就是袁石风的这句:“这样的孝,不要也罢。”王冬跪在海里面前,白色的瓷砖,冰凉凉地从两块膝盖上透出来,海里坐在沙发上,正对着他。王冬去拉她的手,这么一个大男人,说跪就跪了。他后悔,难堪,自责,只要海里说一句话,他刮自己一耳光也成,用刀往自己心坎上捅一刀也成,只是他真的没办法了啊,只是他真的气糊涂了啊,那股火压在心口也不是一两天了,豁然爆发,霍然,就变得面目可憎了。

海里看着他,别过脑袋,大抵想说你起来,可又没说。

客厅里就挂着他们的结婚照,是王冬钉的钉子,亲手挂上去的。那套婚纱有着长长的裙摆,风一吹,就扬了起来,拍婚纱的时候,摄影师说:“新娘子,笑起来,对,笑起来。”

摄影师说:“新郎啊,别害羞嘛,靠近点,亲密点!”

王冬靠近她,将手拦在她的腰上,特别巧,浪花袭来,海鸟从他们身后哗然飞过,这一幕,就这样被定格了下来。

拍婚照的时候,王冬一直帮她拎着大裙摆,一直帮她擦汗,王冬说,海里,你会跟我结婚我真是没想过的事儿,我梦想成真了,你就是我的梦想啊。

她看着他憨憨地笑,心头挺难过。

他一直在赋予着她感动,想想,她一直对他愧疚。

看着王冬的时候,她认了,真认了。

王冬跪在她面前,堂堂一个男人啊,王家也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啊,自小也是被宠大的,他从来就不欠她……

“我不怪你。”海里说,“你不欠我的。”

海里看着墙上巨幅的婚纱照,王冬的手拦在她的腰上,她的裙摆在身后飞扬,海里想,多奇怪,我们这样的平静……

王冬咬了咬牙,站起来,他握住海里的手,她的手已经凉了,他用力地和她十指紧扣,她却丝毫未有用力回握住他。他慢慢地坐到沙发上,和她并排而坐,海里这般冷静,面色毫无端倪,只有她脖子上的吻痕和淤青在显示着他丧失理智的暴行。王冬皱紧了眉毛,将海里的头发往前拨,盖住了些许的淤青。

王冬说:“对不起,对不起,海里,以后我一定待你好,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禽兽了!”

海里听着,点头,没说话。

这样的海里,让王冬想起他们的小时候,海深走了,走得那晚正逢红月亮,流言蜚语传得很盛,学校的小孩儿一下子都不跟海里玩了,海里常常坐在阶梯上,他远远的看着她,蹭过去,她转过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他就死皮赖脸地蹭过去和她说话。

只要跟她说到海深,面无表情的她就是有情绪的,是会哭的,又是会想念的。长大了,她的情绪又是属于袁石风的,为他哭,为他笑。现在呢,就算他这般伤了她,她也是能平静地坐在这儿,跟他说,王冬,我不怪你,你不欠我的。

——你的冷静,理智,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狼狈。

王冬握紧了她的手,垂下了头。

这时候,海里说:“我们都快结婚了,这也没什么……”

说得轻,语气也沉。

王冬心口一疼,连呼吸都顿了一下。

——倒,宁愿你疼,你恨,你哭。要找到王冬和海里的新房是顶简单的事情。谁都知道王家了不得,硬生生在旅游的地方划了一块地儿,建起了新房子,傍着海水建的,用铁栅栏圈出了大门。袁石风把车开到路口,摇下车窗问路。

陈家小女儿抱着儿子,指路:“你往前开,沿着海的那条公路一直往西面开,沙滩上就一桩新造的房子,那就是海里和王冬的新房了。”

“谢谢。”袁石风转头,打着方向盘,转弯。

陈家小女儿站在原地,把儿子往上抱了抱,看着袁石风的车开远,想……这人,怎么这般眼熟,眉眼有几分像……

她有些愣神。

怀中的儿子扯了扯她的衣襟,她回过神来,抱着他回家:“好好好,该回家睡午觉了。”

孩子在她肩膀上趴着,眼睛一眯一眯,大抵就是困了,她拍着他的背,慢慢地往家走。

袁石风按响门铃的时候,王冬和海里正各坐在桌子两头吃饭,谁都没讲一句话,门铃响的时候,王冬站起来冲外头看了一眼,看到站在大院门外的袁石风,抿紧了嘴,想了半天,走回去,坐回位子上,端起饭碗,埋头舀了一大口饭:“袁石风。你去吧。”

海里的筷子一顿,头低着,两侧的头发遮住了脸,瞧不清她的神情,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好半天,她站起来,回到卧室,寻了一块小围巾系在脖子上,将外衣的拉链拉到顶,走上门口,换下拖鞋,打开门出去了,袁石风就站在外头,阳光最大的时候,将他的脸照得苍白,又将他的眸子染得深刻。

海里走向他,打开了大院的铁门,雕花的铁门从她用力的双臂间向外敞去,没了铁门的阻隔,他们离得近在咫尺。

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海洋,浪头一阵一阵伴着海风扑面而来。

小时候,他们曾并肩躺在这一片沙滩上,身下铺着稻草,袁石风闭着眼,呼吸静谧,用手背遮着眼。

海里觉得天空离她很近,袁石风离他很远。

海里问,袁石风,你高中考到外面去的话……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完,她又后悔了,闭上眼睛,不敢看袁石风的反应,过了半响,他把手伸过来,遮住她的眼:“吵,安静点儿。”

他的手粗糙,有力,比她大。

现在,袁石风的手就伸了上来,五指蜷曲,蹭在她脸颊上,轻轻的,浅尝辄止的,示意她抬起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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