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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齿虎不能微笑(5)

作者: Mr_四银 阅读记录

海里和海深重新坐到桌前,端起饭碗。经过这一晚,这兄妹俩都有了变化。海深每天都准时出现在海里的校门口载她回家。俩兄妹一回家吃好了晚饭就自觉地进屋写作业,没再让李爸李妈催促一下。

海深是脾气很倔的孩子,做错事儿从来不道歉,虽然不道歉,但一定会悄悄地改。这对兄妹都是一样的,不是学不好,是懒得学,但凡用功一下,成绩吧啦吧啦就往上蹿。于是海深的小考,一下子蹿到了班级第十,海里烂得一塌糊涂的数学随堂考试,从原来的倒数第一蹿到了班级第五。

李爸拿着兄妹俩的试卷不敢相信,热泪盈眶。

这俩娃子逗他呢?早知道打一顿这么有效,早点打不就完了!早点打就能早点出这样的成绩!

“好!好!”李爸拿着试卷乐得直拍大腿,恨不得把试卷烧给老祖宗看,一挥手,吩咐李妈,“多做几道菜啊!好好乐呵乐呵!”

海深成绩考好了,又按时回家,看他这么乖,李爸也没想着再去追究海深追着的姑娘了。

这个年纪的男娃子嘛,都是热血方刚,三分热度的,喜欢着喜欢着也就不喜欢了。

海深和海里在屋子里写作业,俩人各占桌子的一头,点着两盏台灯。海里的作业比海深的少,可这俩兄妹的性子不一样,海深的笔头蹿得飞快,写的字龙飞凤舞,很快就能做完一门功课的作业。海里的性子是慢悠悠的,晃着双腿慢悠悠地写,抱着一罐脆米放在一边,写几个字,从罐子里捞出一把脆米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

脆米就是用米放在锅子里炒,放一点点盐,炒得酥脆酥脆的,喷香喷香的。

海深埋头算着算数,听见一旁海里发出跟老鼠似的嘎嘣嘎嘣声,不耐烦:“你猪啊,小声点吃不会啊!”

海里白他一眼:“你嚼脆米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好吧。”

“你不会捂着嘴吃啊!”海深凶狠狠地瞪她一眼。

海里不理他,又掏出一把脆米放进嘴里嚼,故意把声音嚼得很响,忽然扫了一眼海深已经好了的胳膊,赶紧把嘴里的脆米吞下去,凑上去小声说:“哥,你真的没有再跟那个姐姐在一起了哦?”

眼珠子在台灯的照射下狡猾好奇的。

“关你什么事儿?”海深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海里吃痛,捂着脑袋瞪着海深,想揭穿他,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低头继续写作业。

       海里知道,海深每天夜里都会打开窗户溜出去。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床和床之间拉起了帘子,划分起两个区域。每天夜里,海里都会听见窗户打开的响声,她悄悄地爬起来把帘子拉开一条小缝,就看得海深敏捷地跳出窗户。她也不作声,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过了好半会儿,又听得窗户啪嗒一声响,海深蹑手蹑脚地爬了进来。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出去。

       海里放下笔,闷闷地看了海深一眼,拿着作业本走出去。 “去哪儿?”李妈看着海里拿着作业本出来。

“问石风哥作业去。”海里回答。

“海深不会?”李妈又问。

“他不会。”海里一脸嫌弃。

李妈点点头,觉得海里这般勤奋学习了,是好事儿,挥挥手让她去了,叮嘱:“礼貌点啊,问完了赶紧回来。你石风哥也要学习的,别吵着他。”

“知道了!”海里拿着作业本就跑,传来踢踏踢踏的拖鞋声。

袁爸又出门运货了,袁娘在灯光下踩着缝纫机,脚踏板踩得咯噔咯噔响。村子里就是有这点儿好处,家家户户都不用闭门,门不上锁,也不会有人进来偷东西。海里进屋的时候,袁娘惊喜了一下:“呦,海里来了?”

海里挥了挥作业本:“我来问石风哥数学题。”

袁娘指了指里边的房间:“石风在里面。”

海里跑过去,敲敲门,等也不等石风回答就把门推开了。

上次袁爸回来后,就给石风买了一盏台灯,这台灯对这个岛上的人家来说算是顶好的家电。一拍,微微亮,再一拍,更亮了一点,再拍一下,最亮堂了,再再一拍,又灭了。这台灯刚刚买来的时候,海里和海深就定好奇的围在旁边,一玩就是一下午,还是被李爸拧着耳朵拎回去的,怕这么珍贵的东西被这对泼皮猴子整坏。

海里进屋的时候石风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海里。

“有道题不会做。”海里蹭上去,把作业本瘫在他的面前,指了指最下面的一道数学题。

应用题。

石风扫了一眼,撕下一张草稿纸按在手下,用笔头悄悄题目:“读一遍。”

海里颠着脚尖凑上来,用食指点着题目,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某厂计划三月份生产电视机400台,实际上半个月生产了250台,下半个月生产了230台,实际超额完成计划的百分之几?”念完,抬头,无辜地看着石风。

石风看也没看她一眼,用笔尖在上半个月和下半个月上画了下划线:“三月份一共生产了多少台电视机?”

海里踮着脚,看了看,眨巴眨巴眼,茫然又无辜地抬头看着石风。

——不知道。

石风皱眉,更细致地讲解:“上半个月加下半个月是不是就是整个三月份?”

海里看了看题目,又抬头看看石风,不答话,一脸无辜。

石风放下笔,不说话了,看了海里半响:“你不是来问题的,说吧,来干嘛的?”

海里一下子就笑了,袁石风果然了解她!

她的眼神立马狡黠起来:“石风哥,我问你哦,我哥还跟那姐姐好么?”

石风皱眉:“问你哥去啊。”

海里嘟起嘴:“他又不肯告诉我。”说完,贼溜溜地冲石风扬扬眉毛,“我发现啊,每天晚上,深更半夜的,我哥就会偷偷地爬窗户溜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溜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姐姐了?”

听到小丫头说的这句话,石风一惊,怎么给她发现了?

这事儿就严重了!

石风赶紧扫了一眼微闭着的门,轻轻地走上去,把门关严实了,以防外边的袁娘听到。走回来,表情拉严肃了,把海里揪到面前说:“这事儿别跟你爸妈说。”

海里不满地叫了一声:“你果然知道!你们都瞒着我!”

石风赶紧捂住她的嘴,又朝门口看了一眼,叮嘱海里:“你也不想你哥挨揍吧?如果不想,就当不知道,千万不能跟你爸妈说漏嘴。”

海里撇撇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要说我早说了。”她的语气有点像小大人,把作业本拿回来收好,“我就是不喜欢你们都瞒着我!哼!”

撩完这句话,气呼呼地拿着作业本就走,走到门外,袁娘对着她笑:“问完了?会了吗?”

面对袁娘,海里又换上了一张乖巧的脸:“会做了!”

袁娘点头:“有不会的尽管来问你石风哥啊!”

“知道了!”海里乖巧地点头,冲她摆摆手,“我回家了,袁妈妈再见。”

袁娘看着她离开,又踩起了缝纫机,咯噔咯噔咯噔……

这个声音在很久很久后,仍然会出现在海里的噩梦里,好像就是以那个夜晚为转折点,她,海深,袁石风的生活,支离破碎,颠倒覆灭。

那个夜晚,每家每户都熟睡了,海深又偷偷地爬窗户溜出去,海里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窗户轻轻地咯吱一声响,迷迷糊糊中在心里骂着海深不够义气,骂完后翻了个身迅速睡去。

于是,这成了海里这辈子最撕心裂肺最后悔的事情——

海深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海深出去的那一晚正逢月食。红铜色的圆月亮挂在涌炀岛的天上,大得渗人,似乎一个浪头打过来就会把这颗月亮震得掉下来。岛上老一辈的人说,这月亮红得出奇,这个年头定是要出事儿的。岛上的人都认为天能决定人,而不是人能控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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