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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君,臣不臣(8)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对策……陛下,有没有想过出宫探查一番?”虞濯问,“顺便探查探查京中官员的行事?”

眼中亮光一闪而过,却又极快暗淡下去,这便是虞濯眼中所见。他相信夏侯瞻还是不希望自己终日困在皇宫。

见他不答,虞濯只好笑了笑,接着说下去:“陛下可是担心被人认出来,继而有损龙威?”

一语中的,反而让夏侯瞻更说不出话来,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不知自己如何作答。

“臣自有法子,就看陛下信不信臣了。”

“好,恒清请讲。”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明日沐休,陛下悄悄来臣府上便是。”虞濯卖了个关子,夏侯瞻当心有些恼火,面上依旧无喜无怒。

这么一算,虞濯发现自己也有快半个月时间没有回家,一看到夏语冰那幽怨的小眼神,颇有喜感。他随即说:“阿冰,去备马,午后我要去一趟大理寺。”

虞濯借着皇帝的名头,从大理寺拿出卷宗便容易得多,饶是如此,那磨磨蹭蹭的大理寺卿也拖了他近一个时辰。

轮休那日,天未亮,夏侯瞻便穿着一件黑色斗篷,遮住面目,同最近被封为御林军统领苏拾雪,赶到左相府。

虞濯见他这副打扮,忍不住一笑,唤来睡眼惺忪的夏语冰准备早膳。

夏语冰这才发现屋内打扮奇特的两人是谁,慌忙下跪。

“瞎说什么呢,这位是夏公子,去做早膳。”虞濯吩咐道。

“是,小的告退。”

两人都是身着常服,京城富贵人家居多,倒是不会引起注意。虞濯便引二人进了一个屋子,把灯火燃得通亮。

屋内有一面半身西洋镜,烛火下及其晃眼虞濯介绍道:“这是臣在福州一位朋友送的,靖朝也没几面。”

“恒清这关子卖完了没?”夏侯瞻早已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先去净面吧。”虞濯端来脸盆,对二人说道,等二人洗完脸,他又说道,“苏统领先坐,这是臣以往混江湖时的一些小把戏,献丑了。”

虞濯取来一个笨重的木匣子,将里头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摆到桌面上,让他闭上眼睛。

夏侯瞻见他先用一根细细的金丝,绞落苏拾雪面上的细微毛发,接着涂上一层透明膏状体,将一些厚薄不一的面皮贴到苏拾雪脸上。虞濯不知拿了些什么瓶瓶罐罐抹上,面皮竟然与脸贴合得毫无破绽。

“苏统领,看着镜子,如何。”

苏拾雪睁眼,只见镜中是一个陌生男子。夏侯瞻全程盯虞濯所为,就这么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苏拾雪从面容瘦削刚毅的少年郎,转化为虚胖圆润的中年人,着实令人惊奇。

“少碰脸,一日之内维持下来没什么问题。”

“莫将朕弄得太丑。”夏侯瞻坐到镜子前时,说道。

虞濯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便道:“哈哈,陛下放心。”其实化成怎么样,还是要看本人,虞濯只是打算尽量将他们化装得离本人远些。

夏侯瞻的脸型属于算命先生口中“极贵”之相,脸型方正,五官没有特别出挑,却也没有任何瑕疵。

忽然回想起来曾在战场上见过“燕将军”的那次,惊叹于少年白净而完美的面容,一作画,却又想不起此人的特点。

当然这种情况,便属于非常好塑造的人,想化成什么样的都行,连面皮都不需要贴。

结束后,严肃认真的苏拾雪,第一次在虞濯面前笑出声。

夏侯瞻看着镜中疑似凤眼斜飞,朱唇微起的模样,瞪了虞濯一会,直接走出门,正巧碰到。端着早膳的夏语冰。

“唉,公子你是……”夏语冰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吓了一跳。虞濯早已跟了上去,拍着夏侯瞻的肩说:“我们吃完早膳便出去,府里的事别与任何人提。”

所幸,他还是靠着衣裳认出了他们。

吃完早膳后,虞濯便领着二人去了衙门,没想到衙门外的官差一听他们报的案子时拐卖孩童,立即赶他们出去了。

虞濯皱眉,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们也不问问报案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好歹也通报一声。”

“府尹说了,这案件早已交由大理寺卿管,不要再提,何况今日沐休,烦请您在跑一趟了。”官差说完,站会原位,一副“请便”的神情。

夏侯瞻冷声道:“走吧。”

一到大理寺,说明缘由,大理寺外的官差一听是报案的,赶紧不耐烦地说:“今日沐休,不审理案子。”

“我知道今日大人沐休,可是府里官吏却不沐休,劳烦大人通报一声。”虞濯笑着说道,“再者,提前知会一声,明日来也行,我等也是拐卖儿童案的受害者。”

“去去去,大人已经在调查了,你们到府尹报备即可。”

“京师府衙的官差说,此事不归他管,朕……正是如此,我才要问问,这件案子是怎么审理的?”

“这位……公子您是谁呀,在这儿质问?”官差不乐意了。

“我是谁,与你何干?”

“您不知道大理寺的规矩吗,没有官职的,一概不过问;五品以下的,先放着,等大人想到再说,三品以下的,给这个价钱,才能进去劳烦。”官差比了比手指。

“你!天子脚下,竟然如此违法乱纪,该当何罪!”

虞濯拽住夏侯瞻的肩,对那官差说:“一品官员觐见呢?”

“一品官员会来大理寺报官?”官差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朝堂是作什么用的,皇帝是做什么用的?”

苏拾雪立即将手按在剑鞘上,虞濯心想官差小哥,您就别刺激这两位了。

“罢了,若是你们大人何时想起来,就说虞恒清寻他。”话一说完,便拉着两人离开。

一路都看见夏侯瞻面色不假,虞濯劝道:“陛下别生气。”

“要朕如何不生气?”

“臣的意思是说,生气的事还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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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画皮画骨难画心 贰

素袖,拈花,拨琴,观天下事。

虞濯行事,往往让人摸不着头脑:瞧他出尘绝伦,不问世事,他却开口称臣,官从一品;看他铁骨铮铮,目下无尘;他却深谙为官之道,圆滑无咎。

罢了。

夏侯瞻叹了一口气,说道:“拾雪,你与赵公公说,朕暂时称病,免了早朝,折子送到两位丞相处待批吧。”

“是。”

洗掉易容之后,虞濯再看夏侯瞻的脸,总觉得更加寡淡了,不像一国之君,反而像是坊间随意可见的少年。

被虞濯盯得不好意思,夏侯瞻看向另一个方向,装似无疑地问:“恒清家中可还有亲人?”

“陛下,臣自小孤苦无依……”虞濯本来还想再提忽悠人的那一套说辞,看到夏侯瞻,心中猛地一跳,不知怎么的想说出实情。

“臣有个妹妹,同臣一样,师从凌云台,如今也快二十了。”

“二十?尚未嫁人?”

“大约吧,许久未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虞濯说着揉了揉泛起胀痛的太阳穴,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有一点模糊,大约是在北方待久了。

“恒清也没想过回去看看?”

“总有一日,会走吧。”

夏语冰来时,看着两位主子各自冥思的模样,只觉得如出一辙。行礼之后,说:“大人,大理寺卿求见,人带到正厅了。”

这人来得是否太快了些?虞濯说:“行,这位夏公子就在屏风之后坐着吧。”

一般而言,在屏风后等客人的都是家中女眷,夏侯瞻不懂这些,居然一脸坦然地躲在后面,惹得虞濯想笑。

“下官见过左相大人,这些都是御下不严,得罪了左相,下官这就行个不是。”大理寺卿刘建说完,赶紧拿出掩在袖口下的檀木盒子,放到桌上。

下意识摸向腰间,只碰到了一枚玉佩,差点忘记折扇已经被夏侯瞻没收了。虞濯总归有些不习惯,只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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