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君不君,臣不臣(18)

作者: 指捻尘叶 阅读记录

但是账簿留在徐府还是不太安全,蕲若建议:“送到扬州御行司的分部去吧。”

虞濯的记性极好,他将整本书从头翻到尾,所有人命便已经映入脑海,接着把账簿递给蕲若。

“行,我先走了。”

一只不起眼的灰鸽子就飞到了夏侯瞻所在的窗户上。虞濯还想仔细看,那只鸽子就被小德子抓在手上,

“哎,看啥呢?”

“你怎么还不走?”虞濯一转身,蕲若又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还好奇地顺着虞濯的视线看了看窗外。

蕲若说道:“那鸽子,不是御行司的人的用来联络的。”

虞濯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你小子眼力不错。”

“那不比你年纪轻轻,老眼昏花。”蕲若话音一落便想躲,接过脑袋上还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扇子。

“皇帝也该有自己的手段,那能凡事都靠着他老师与我呢。”虞濯叹了一口气,继续重复刚才的话,“你怎么还不走?”

不知为何,前一句话的语气中,蕲若莫名听出了欣慰。

暮色浓郁,闷雷滚滚,时不时有亮光撕破夜幕。

看了会儿窗外的天气,夏侯瞻把手上的鸽子放到窗台的旧鸟笼里,估计这雷雨天放出去,信可能会损坏。

结果虞濯一见到,面色微变:“这……怎么有鸟?”

“一只鸽子而已,怎么了?”

虞濯立即把窗户关上,保证自己看不到它,说道:“陛下见谅,我这人见不得这些会扑腾,还长满毛的东西。”

没来由地,夏侯瞻忽然想起,虞濯曾经把他比作麻雀,难不成其实虞濯内心,也不待见自己?

其实这只是虞濯在凌云台上待出来的阴影。岛上的海鸟太多,有时候去的不是地方,就会惹得一身羽毛和鸟粪。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凌云台。

在门口站了一会,小德子看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懊恼,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左相大人、陛下用晚膳吗?”

回过神虞濯笑了笑说:“哦,对,赶紧走吧,再等下去,徐大人又该疑神疑鬼了。陛下,账簿已经送到御行司去了,晚些时候,臣给您默出来。”

见了他的笑,夏侯瞻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第20章 君王何谓孤家寡人 陆

清晨时分,这条巷子仍然是暗沉沉的,两侧的店铺卖的全是些便宜的杂物,不过今日,人却有点多。

逐兰到底是个孩子,一双眼东张西望,虞濯看了就说:“你若看上什么,尽管与我说,我不至于那么吝啬。”

收回目光,逐兰小心地拽着虞濯的衣袖防止走丢,轻声补充了一句:“大人一向喜欢诓小的。”

虞濯自顾干笑两声,假装没听见。

终于,穿过这条街巷,他俩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帘地是一家不大不小的盐铺,招牌是“万喜”,跟隔壁的街巷不同,店里生意寥寥。

不多时,伙计的眼睛就定在了虞濯身上,但见此人衣着平平,然而相貌气质不凡。

“这位公子,买盐吗?”

“对,我家府上要设婚宴,少爷差遣我俩来买盐,只是第一次出门买盐,不知为何这儿的价格和外头差了那么多。”

伙计变了脸色:“什么外头?”

“就是那些挑着担子的小贩,只是量少了些,府上不够用。”

私盐贩卖屡禁不绝,虞濯这么说,自然不会惹人起疑。伙计也没多想,恐吓道:“外头都是私盐,买卖可是要掉脑袋的。”

“但……这儿的盐也太贵了。”虞濯看了看竹签子上的标价,一斤盐竟然五钱银子,即便是早年间的京城,三钱银子便已经是天价了。更何况在这产盐之地的江淮。

“盐引、盐税,哪样不要钱?”伙计苦着脸说道,“去年秋,砍了好几个盐枭的脑袋,可是这私盐贩卖还是嚣张,这位公子,你要钱还是要命!”

因为稍许易容,虞濯的面色不容易显现出来,他也没有过多演戏,便道:“这样吧,把你们的老板交出来,你一个小伙计做不了主,跟老板杀杀价总没事吧。”

就是一个打杂的,叫两声公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伙计撇撇嘴,说道:“东家不在,他老人家可没这闲工夫。”

“徐大人府上的也不见?”虞濯勾起一抹笑,问道。他来之前已经让蕲若探过底,怎么可能不在。

伙计变了脸色,跑进后堂,很快东家便走出来了。

这儿的东家没有绫罗绸缎缠身,镶金戴玉,但是虞濯清楚地记得在徐一鹿的私账,里有“万喜”盐商的东家傅义。

他每月“上贡”的银两可不在少数。

“徐大人府上的?”傅义把面上的不满遮掩起来,露出一个极假的笑,“赶紧进来吧,这些年多亏徐大人照料,傅某才有今天。”

此人白面无须,然而一双嘴巴生得又红又阔,看起来像是浓妆艳抹的丑女子,让人看了好一阵别扭。

“我虽是徐大人府上的,但也只是暂住。”虞濯抽出腰间折扇,淡淡一笑,“傅老爷可知道贿赂大靖官员这个罪该怎么判?”

傅义身躯一震,徐一鹿先前千叮咛万嘱咐,可不就是为了暂住府上的那位嘛。

“这位公子,别以为您是徐大人府上的,傅某就怕您,他是官而傅某是商,扯不到一块去的。”傅义继续笑眯眯地说,把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您可不是一般的商,盐商、官营。”虞濯不想跟他兜圈子,“勾结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傅义笑容僵了些许。

“徐大人的私账已经送到大理寺去了,至于今日本相为何来找傅老爷,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了。”虞濯扯下脸上的易容一层薄皮,笑了笑。

如果只是整治一个徐一鹿,他倒是不需要废这么大一番功夫。

回到徐府的时候,虞濯没有惊动任何人,照例飞跃围墙,毕竟以他的轻功,紫禁城尚且拦不住。

逐兰就可怜的多,他跟在虞濯身边少说也有两年,翻个墙却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行,虞濯只得帮他去取梯子。

夏侯瞻得了虞濯默出来的私账名单之后,想了一宿,终于在卯时末,前往虞濯住处。

然而刚出院子,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夏侯瞻反射条件后退,抽出腰间护身匕首。看清来人却是虞濯。

“参见陛下。”

“恒清,你在这儿作甚?”夏侯瞻不解。

在皇帝面前,虞濯觉得还是有必要保持谦谦君子的风范,就说:“蕲若那小子只知道躲懒,臣去探查了一番可有不轨之徒在此暗中盯梢。”

“恒清辛苦了。”

树上不知何时扑棱棱地飞出几只鸟,虞濯面色微变。见状,夏侯瞻点点头说:“先进屋吧。”虽然这话的真实性有待考究。

墙外的逐兰:……

自从徐府进盗贼之后,徐一鹿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第二日,他又前去佛龛看了一趟,依旧有一本账簿放着。

刚合拢佛龛上的木板,松了一口气的徐一鹿似乎想到了什么,匆忙再次打开木板,打开“账簿”。

这哪里还是什么账簿,早就被蕲若换成了流传最广泛的话本《待约闺中坐》,满书都是淫词艳语。

徐一鹿脸上顿时青白交加。

赶到书房写了一封信,末了,徐一鹿喊来人:“快!快送到王府去,还有你,赶紧把夫人叫来书房!”

“徐大人还没来吗?”虞濯看着忙忙碌碌上菜的下人,抬头问匆匆跑来的那名小厮。

“这……我家老爷今日身子不适,便不来陪同左相大人用膳了。”小厮快速说完,小心翼翼地擦掉额头冷汗。

勾起一抹笑,虞濯起身说道:“燕兄,你先行用膳吧,我先去探望探望徐大人。”

小厮赶紧挡在虞濯面前,面带紧张地说:“我家老爷已经歇下了,左相大人尽管用膳,若有什么吩咐,小的也能代为传达。”

上一篇:忘,或不忘 下一篇:水无理由不生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