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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福妻(16)

作者: 子纹 阅读记录

“如意楼当家带着妻子返乡探病重老母,途中遇到拦路劫匪,因缘巧合之下被我所救,为了看顾不愿离乡背井的老母亲,东家生了落叶归根的念头,正好我于他有恩,又对如意楼有趣,他便将如意楼交给我打理。”

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宁倾雪垂下眼,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东家的老母亲现在可还好?”

赵焱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以为东家的老母亲病重是我的手笔?”她确实这么以为,但她不敢老实说,只紧闭着双唇。

“脑子想些什么,”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人得单纯些,别这么多算计。”

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说她算计……她不以为然的看他一眼。

看到她的眼神,他扬了下嘴角,“胆子大了。”

她的心猛然一跳,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为何总是关注旁人无关紧要之事?”

她似乎在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不以为然,但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困惑的看着他。

看着她黑亮的眼珠,他噙着笑道:“只好奇如意楼的东家为何转变,却不好奇为何我的双足无事?”

她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有些迷糊,她当然不好奇他的双足为何无事,因为若他是重生之人,以他的聪明才智要避开危难是轻易而举,所以她何须好奇,只是——她心中一阵惊涛骇浪,慌张不自觉的流霭在面上。

他问这话是怀疑到她头上来了,她根本就不应该知道他的双足有事,除非她与他有过相同的经历。

她的喉咙干涩,极力控制情绪,“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的目光慵懒的落在她的耳尖上,手轻触了触。

她如遭雷击似的身子一震,改明儿起,她定要让刘孋让给她梳个垂挂髻,耳尖一红什么都瞒不住。

“我真不懂你的意思。”她缩着脖子,躲开他的手。

他的双眼怀疑的一眯,但她咬死不承认,他也无法肯定,但无论答案如何,他们注定还是得在一起。

“别怕,”不顾她的惊慌,他的手背轻轻滑过她脸颊,他轻声说道:“不懂便罢了。”

她的身子微僵,没料到他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只是松了口气之余却更加困惑,如今她能肯定他重活一世,以他的聪明才智,就算没了宁九墉之助,只要保住太子性命,上辈子的种种苦难都能免去,而他如今所做所为又是为何?

为她?她想都不敢想,上辈子她因为没听话差点使他功败垂成,虽说最后她一跃而下屈申城,让他再无顾忌,但也更明白自己非他良配。

桂露山庄位在屈申城外连绵的几座荒山下。

这几座荒山本无名号,密林丛生,荒无人烟,但过没几年,她知道庸王底下的谋士会在山中发现铁矿,尔后这座荒山便成了远近皆知的北湖大山,但如今——这里属于赵焱司,与庸王府再无关系。

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将来会如何演变,她浑然不知。

马车直接驶进山庄大门,山庄占地极广,建筑朴实,不见一丝奢华。

唯一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是立在湖中的戏台,大片的荷花池,池中荷花盛开,戏台上已有五六位乐师——

留意到她的目光,赵焱司开口,“这是穆云的戏班子。”

宁倾雪眼底的惊讶而过。

“你爱看戏。”他扬了扬嘴角。

若真论爱看戏,比不上宁齐戎,可惜她兄长今日没有眼福。

没多久,她已坐在正对着戏台的水榭之中,微风吹来,带来一股带着暗香的轻凉。

裘子手脚利落的将从如意楼带来的招牌菜摆满一桌。

嘴里吃着如意楼的招牌菜,眼睛看的是如意楼请来的戏班子,宁倾雪不由低喃,“索性在如意楼用膳不就好了。”

“在自己府中总是比较自在。”

宁倾雪对此无法苟同,自在的人只有赵焱司罢了,她看向裘子,“阿孋呢?”

裘子立刻苦着一张脸,露出自己手臂上头两个青紫的手指印,“刘孋姑娘气冲冲的拧了小的一把就跑了,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两块青紫,宁倾雪一时无言,刘孋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但是裘子哭丧着脸告状,她也不好意思细问,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就是受点伤,别丢人现眼,下去。”

裘子立刻神情一正,恭敬的退下。

赵焱司亲自倒了杯酒水给她,“喝吧,你喜欢的。”

宁倾雪喝了一口,有些辣口,但味道是她印象中的桂花酿。

“如何?”

“极好。”她点点头,为逃避他炽热的目光,把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戏台,隐约间,在另一头看到一行人行来。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赵焱司淡淡的说道:“我兄长。”

她的心一惊,赵焱司的兄长——当今太子?

赵焱司站起身,她也连忙跟着起身。

看她略微慌乱,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微用力的将她压坐回去,“你坐着便成,我过去说几句便回。”

宁倾雪压下心头莫名的紧张,依言坐了下来,此时穆云已登上戏台,一开口声嗓动人,此刻她却无心欣赏。

对于太子,宁倾雪不能说没有好奇,只是不愿有所交集。

上辈子她与赵焱司成亲时,太子已亡故,从裘子口中得知赵焱司虽自幼养在外祖膝下,但与太子手足情深,太子的死,导致他性情大变。

今生赵焱司将太子带到武陵郡,找上宁齐戎,看来已经摆脱上辈子早丧之命。

裘子看宁倾雪发呆,立刻慇勤的上前斟酒,“小姐,这是主子特地交代的桂花酿,说是小姐喜欢。”

宁倾雪接过,喝了一口,越发觉得味道虽然像是印象中的桂花酿,但又有些许不同。她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却也没有多想,只是藉着喝着桂花酿暗暗打量赵焱司与太子的方向,不过距离太远,连太子的长相都看不清,更别提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

裘子在旁一看杯子空了,立刻又上前斟满。

等到赵焱司回到八角亭,一壶桂枝酿竟被她喝了大半,她已经双颊微红。

裘子一见赵焱司返回,立刻将手中的酒壶放下,悄然无声的退出亭外。

赵焱司没看他,只是伸手揉了下宁倾雪的头,“瞧你满脸通红,难不成桂花酿还能喝醉人?”

桂花酿不过就是桂花露加了些酒水。

宁倾雪的头有些晕乎乎的,摇了下头,“我没醉。”

赵焱司坐到她的身旁,伸手替她夹了块鱼肉,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别喝了,先吃点东西。方才我兄长不过是听到乐声,过来瞧一眼,你无须将他放在心上。”

当今太子若是能活得好好的,便是将来的天下共主,他却让她无须放在心上,她嘲弄的扬了下嘴角,看着赵焱司的神色自若,心头莫名涌起百般滋味。

“我与你……果然天差地别。”他出身皇室,身居上位,思绪与她截然不同,看着如今还未声名大噪的北湖大山,他早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她呢?

他狐疑的侧头看她一眼。

她没多做解释,只是将手中的桂花酿一饮而尽,啐了一句,“机关尽算,难怪夜寐难眠。”

赵焱司闻言,挑了下眉,“你说什么?”

“我说——”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扬起了声音,“你镇日想着算计,难怪会肝火亢奋,难以入眠。”

她的声音向来软糯,就算气恼,出声还是少了气势,赵焱司好笑的打量着她,放下替她布菜的筷子,“你醉了。”

她用力的将杯子给放在桌上,“这点玩意儿还喝不醉人。”

确实,京城贵女在节庆宴席时会喝些桂花酿热闹一番,醉不倒人,赵焱司印象中,宁倾雪喝过几次,但从未失态,可是她现在的模样……

他目光移到桌上酒壶,伸手拿起,凑近一闻,这是……桂花酒?他立刻锐利的看向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