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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犹怜(2)+番外

作者: 卯莲 阅读记录

秋姨娘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怎的老爷就关心起这向来被他无视的女儿,咽着血还是不情不愿地使了银子给阿宓请大夫。

大夫也不知有没有本事,看过后说了串听不懂的话,留了个药方,说是要一日两次,喝着喝着,指不定时候就好。

阿宓讨厌那药的苦味儿,没几次真正喝了,总会偷偷倒在花圃里,让那些花儿最近都蔫了些。

翠姨道:“才喝了几日哪有这么快,许是药效不够,这事也急不得的。”

婢子翻了个白眼,“急不急得也不是你说了算,贵客明儿就要到府上了,到时让他看到我们府上有个哑巴大姑娘不成?我可不管这些,回去禀了姨娘就是。”

说完扭着腰离开了小院。

翆翠姨忧心忡忡,“要不明儿怜娘就称病不出门吧?可不能让老爷丢了面子。”

丢面子事小,回头因为这个要被罚才是遭罪。

阿宓低头望着脚尖,爹不会让她不见客的。

梦里就是这次,她跟着爹陪贵客逛园子,贵客见她忍不住夸了句“好颜色”,然后她就被当礼物送了出去。

再过两年,就会被一杯毒酒赐死。

阿宓不想再死一次。

入了夜,翠姨顺阿宓的意弄来纸笔,帮她研墨时奇怪道:“怜娘要这些作什么?”

阿宓不曾学过写字,翠姨倒想教她,可惜自己也是个半桶水,又没银子请先生,只能偶尔带着阿宓去偷听二姑娘上课。

但没几次就被发现,秋姨娘好一阵嘲讽,勒令她们无事不准再进她院子。所以在翠姨认知中,阿宓是不会写字的。

等阿宓落笔,翠姨睁大眼,那字竟是意外娟秀端正,和她的母亲比也差不了多少。

我想离府。这句话让翠姨没看懂,“离府?怜娘想去哪儿?”

没银子没人,她们除了这儿,无处可去啊,就连出门也困难。

阿宓写道:爹要把我送人,送给明日的贵客。

送人?翠姨讶然看着这句话,疑惑不已,阿宓和她一样整日待在院子里,她都不知道的事,阿宓怎么会清楚。

何况还是这种叫人摸不透的消息。

阿宓知道翠姨不会信,她也不指望翠姨信,但她相信翠姨对自己的疼爱。

阿宓又写下一句话,翠姨瞧了,突然沉默下来,忍不住看了过去。

灯火下的阿宓眉目精致,惊人得漂亮,虽身量瘦弱平板,但骨子里透出的楚楚动人让她已经有了少女的娇韵。十三的年纪,还是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就出落成这般模样,等长成该是何等惹眼。

翠姨嚅动了下嘴唇,“不会的,不论如何,老爷也不至于把自己女儿送人。”

阿宓顿了顿,缓缓写道:不是自己的血脉,怎会舍不得。

翠姨倏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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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贵客

阿宓不是洛城的亲女儿,是那位贵人告诉她的。

贵人奇怪洛城怎么会把生得这般惹人怜爱的女儿送人,还是嫡女。他好奇之下去查了番,很轻易就查出阿宓身世。

阿宓的母亲名乔颜,是有名望族乔氏的嫡女。朝河乔氏当初何等尊贵,也就是新朝建立后举族迁往京都后地位略有下落,但乔氏女无不养尊处优地位非凡,可惜乔颜一时不慎,还没定亲就和人有了首尾,珠胎暗结。

族中大怒,百般逼问也问不出男子身份,想要打掉这胎又被女儿以死相逼。乔母心疼女儿,无奈之下想出让女儿尽快成亲的法子。

门当户对当然不可能,女儿月份是小,可那些宗亲世家又不是傻子,哪容得吃这个亏。

正巧洛城作为御前钦定榜眼,却因醉酒圣前失仪,被打入天牢性命堪忧。

乔母着人去商议,洛城若娶了她女儿就能保平安。虽然不能再想功名利禄,但乔府会附上丰厚嫁妆,让他们去别地安家,靠这些做点生意,倒是不愁富贵。

洛城心知这天上落的馅饼肯定有异,可他没有第二条路,只能应下。

成婚后,他才知道原是被扣了顶带颜色的帽子。

乔氏对这个败坏家族门风的二姑娘没好感,甩包袱般把人弄走了就全当族里没有过这个人,也唯有乔父乔母还会时常惦记。

山高路远,乔颜跟着洛城到了最南处定居,乔母鞭长莫及,几月都不见得能派一次人来看她。

洛城心中耻辱,认定乔颜是个不知检点的浪□□子,刚巧乔颜也不爱搭理他,他便也未曾给乔颜好脸色。除了不敢休妻和明目张胆地欺辱她,暗地磋磨的事没少做。

阿宓出生的时候,人人恭贺洛城喜得千金,哪知道他心中呕血。

乔颜坠水身亡的时候,他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给京城乔府报了个消息后,就没怎么管过阿宓这个附带的女儿。

唯有在看到阿宓的脸时,才想到她仅剩的那点用处。

乔府当然想得到乔颜之死有异,可他们哪会管,哪能去管,就连这个外孙女,也只能在每年年节时遣仆从送个礼。那仆人被洛城买通,来后连人都不会见,好吃好喝一番后就回京城,道表姑娘过得挺好,不必牵挂。

贵人把这事当玩笑话说给阿宓听,看她垂眸黯然后又小意安慰,道洛家不过是个小商户,若她不高兴,他着人去毁了就是。

只绝口不提要让阿宓去寻外祖的事。

阿宓想起了那些话儿,她不知道自己亲父是何人,但外祖家在哪儿是很明白的。

她没有旁的倚靠,洛府不能待,只能去投奔外祖。

即使那里是狼窝虎穴,她也要去。

翠姨惊慌失措,她没想到阿宓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失声惊叫,“是谁告诉你的?!”

“难道是洛城!”

她小心翼翼掩了这个秘密十多年,就是不想叫阿宓难过,不想叫阿宓知道自己是个父不详的人。

当初和乔颜暗通款曲的是谁至今也没人知道,阿宓的爹只能是洛城。

翆姨颤抖着手握住阿宓,声音也是抖的,“怜娘,你,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你是这洛府的大姑娘,洛老爷就是你亲父。”

她一手抓着那张纸,揉成团了不算,又胡乱撕成碎片。

细碎的纸片如雪花飘落,落在了阿宓的睫毛上,她抖了抖垂下手,笔上的墨汁染黑了新裙。

翠姨顾不上被污的新衣裳,她拉着阿宓左右四顾,关上门窗叮嘱,“怜娘,这话不能再乱说,对你自己和你娘都不好,知道吗?”

她害怕极了,许是想起当初姑娘被发现有了身孕差点被赶出府门的情景。那么柔弱的姑娘,被赶出府之后可怎么活呀,如果不是夫人疼爱,为姑娘寻了这个亲事,阿宓能不能出生都难说。

现下姑娘早就没了,阿宓绝对不能被赶出洛府。

还想再写什么的阿宓被翠姨制止,直接扶到了榻上,翠姨看着她,目光不容反对,“不管是不是亲生血脉,怜娘都永远是这洛府的大姑娘。不会有事的,怜娘不要怕。”

她像是安慰自己般道了句,“洛城不敢,他不敢的。”

京城乔府还在,阿宓的外祖尚在人世,洛城怎么会、怎么敢把她送人。

阿宓知道暂时不能说服翆姨了,她不争辩,安安静静地瞧着窗花,乖巧的模样可爱怜人。翠姨忍不住望了许久,在她躺下时掖了掖被角,“怜娘别想太多,好好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