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59)

作者: 涿然流光 阅读记录

顾少白张了张嘴,又闭上,哑口无言。

慕清沣渐渐贴近他的脸,浅浅的呼吸几欲令他窒息,“还是,你就是……有心之人呢……”

“嗯?”

顾三少抿了抿嘴唇,刚刚入肚的一杯水,瞬间被慕清沣的话逼成了汗,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搭在锦缎被面上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攥出一掌冷汗。慕清沣却握住他的拳头,轻柔地掰开他的手指,“怎么出这么多汗,你很热么……”

他摩娑着他的每一根手指,擦过指腹滑过指节,动作轻缓,像抚摸一件精美瓷器,甚至可以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他倾注的温情,“本王对你这伤是越发好奇了呢!”

指尖酥痒,顾少白不禁有些微的心动,但理智提醒着他,这柔情蜜意就是别人口中喷香四溢的羊杂汤,对于他,比穿肠□□更难受。

他干咽了一下口水,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王爷,我喉咙疼……”

慕清沣轻轻地笑道,“喉咙疼到不能说话?”

顾少白立刻点点头。

慕清沣体贴入微地起身去给他倒茶,抛下一句话,“那就好好编,编到喉咙不疼为止……”

“王爷”,顾少白哑声道,“我可以回去养病么,您公务繁忙,叨扰日久,影响……”

“叮”得一声,茶杯重重撂在桌面上,“喉咙不疼了?”

顾少白马上闭嘴,连喘气儿都怕有声儿。

顾少白在漠北王府养了三天病,第四天,就被强行带上了沂亲王回京的马车。

走之前,父亲和二哥来见了他一面,然后,被慕清沣告知顾少白还未完全康复,喉咙疼得无法说话,为保险起见,他这里有名医,会一路为他医治,以确保以后不会变成哑巴。

于是,顾少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兄长离他而去,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装聋作哑。

清晨,车厢外冷意涔涔,车厢内暖意融融。

顾少白坐在车厢里铺着的纯白长毛地毯上,舒服地想,不愧是王爷的马车,足够宽敞足够平稳,在坎坷不平的道上居然只有轻微的晃动,不像他来的时候,那辆小马车,和他的骨头一样,都几乎散架了。

这一日,午饭吃了不久,顾少白饱暖思睡觉,眼皮子直打架,对面慕清沣看书的身影愈来愈模糊……

醒来之时,身上搭着一领披风,金丝掐银线,显然是慕清沣的衣服。他趴着窗缝往外看,沿途仍是黄沙遍地,偶尔有零星的耐旱灌木堆积,姿势古怪,倒也有种虬结的美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大宝贝的留言!感谢各位亲没有因为烟华的虐而肝疼!

第52章 算了吧

“你的喉咙就打算这么一直疼下去么?”

从那日喉咙疼到现在已足足五天,五天之内,顾少白除了哼哼,再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饿么?”

“嗯。”

“渴么?”

“嗯。”

“饱了?”

“嗯。”

……

顾少白趴在窗沿上,一时没敢回头,他也憋得难受,撒一个谎,就得有源源不断的谎需要去圆。如果是简单的伤或可吱唔过去,可这是江湖人才用的袖箭,还是带了毒的。

他不确定,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体力与洞若观火的慕清沣去斗智斗勇。

“你是不敢面对本王,还是不敢面对你自己?”

慕清沣的语气已渐渐凌厉,显然已忍耐到极限。

顾少白咬着唇,废话,我当然是不敢面对你!

“转过头来!”慕清沣不禁有些恼怒,他到底心里藏了些什么,为什么捂得那么严实,自己像洪水猛兽么,同生共死那么多次,连一点信任都不愿给他?

顾少白慢吞吞地回过头,坐直了身子,目光与他一触即分,轻声说道,“王爷,我求你了,别问了……即使我说出来,那也是假的……”

慕清沣看着他无辜无害的模样,那一点怒意瞬间就不听话地烟消云散了。

沉默半晌,就在顾少白以为这篇揭过去了的时候,就见那人从车厢一角的酸枝木抽匣中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放在红木小案桌上,“打开看看。”

顾少白打开来一看,赫然是他自“无花镇”不告而别时那一纸留书:一朝露水情,幻灭若朝霞。此去一别后,相见永无期。

八宝琉璃宫灯散着暖黄的光,顾少白怔怔地盯着那两行字,眼底微澜迭起,恍惚又回到落笔时的心境,他写了很多遍,总是未及写完便被泪洇了墨,以为此去经年,可能再不相见,一腔渴慕都会随着贾帆的消失而沉沙折戟。

他之于他,陌路,才是最好的结局!

慕清沣在一旁凝视着他,分明看清了那眼底倏然而过的悲伤,可是再抬起头,那悲伤就不见了。

他笑问,“王爷,这是什么?”

慕清沣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扼制住自己要跳起来掐死他的念头,语音中于是带了三分恶意的味道,“三公子,你既才名远播,不妨解释给本王听听……”

顾少白食指轻扣下巴,莹长如玉的手指比起宣纸的素白更多了三分水色,“按字面意思呢,写信的人好像要告诉收信的人:我与你也就颠鸾倒凤那一晚上,你别想多了,以后再不会有了,我也不是真心喜欢你,以后还是各过各的,别见面了……”他笑眯眯地看脸色早就铁青的慕清沣,“王爷,不知道我解释得对不对……还请您批评指正。”

慕清沣盯着他,像狼盯着兔子,白眼珠泛红,唇角还抽了两下。

三少爷吓得放下信纸,往后靠了靠,发现再退也不能穿出车厢壁,他适可而止地收起了笑容,“王爷,小民愚钝,解释得不好……”

“闭嘴!”

一物向顾少白飞来,他赶紧一缩脖子,结果不是什么硬物,那样东西轻飘飘地落在他膝盖上,是一条两指宽的腰带。

顾少白捧着这条银丝镶嵌的装饰腰带,不明所以,忘了刚刚才让他闭嘴,“王爷,这是何意?”

慕清沣阴森森地一笑,“赏你的。”

顾少白道,“王爷,这个不好吧……这腰带上绣有山河地理纹,是王爷专用,更何况,这条腰带是搭配王爷您身上这件罗袍的……”慕清沣,你干嘛把腰带解下来给我,还是个旧的,不是要我拿这个上吊吧?

慕清沣移过身子,取过腰带,冲顾少白扬扬下巴,“张嘴。”

顾少白纯粹下意识地执行命令,微张开双唇。

却见慕清沣抬手就把腰带勒进他上下牙之间,在脑后紧紧地系了个扣,“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会说让本王舒心的话了,什么时候再解开。”

顾少白刚刚抬手想去脑后解扣,却在慕清沣阴冷的眼神中讪讪地缩回了手。

他含含糊糊地道,“我现在……就会说……王爷……”

慕清沣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了茶壶,倒了杯茶,又拿起案上的书册,“安静!”

顾少白靠在车厢上,这个后悔啊,他不知为何一看见慕清沣就想刺激他,好像满腔都是上辈子的忿恨,只有让他痛,他才可以得到纾解、才能得到发泄。

在他面前,他永远成不了狼,只能做一只浑身是刺儿的刺猬,伤不了他,就伤自己。

可是,现在才发现,他可以用硬刺去扎他,但是要作好被拔光刺儿的心理准备!

“笃笃”,有人轻声叩动车门,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唤了声“王爷。”

慕清沣道,“进来吧。”

车门打开,问心钻进了车厢,马车徐徐开动。

顾少白见来了人,只怕被人看见这幅窘迫的样子,他赶紧拿慕清沣的披风遮住了鼻子以下的半边脸,只余了双镶了毛边的大黑眼睛,扑闪着光好奇地望着来人。

问心从酸枝木匣中夹出数枚指甲盖大的干花,揭开茶壶的盖子,放了进去,很快开水沸腾,喷出梅花的香冽之气,他把慕清沣手边的茶接窗户倒了出去,用梅花水重新泡了茶,放在慕清沣手边,“王爷,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