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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59)

作者: 黑麦 阅读记录

佘月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啊,花九戚!”

花九戚一时语塞。

虽然佘月说的直白,花九戚却不得不承认,与他所想的八丨九不离十了。

佘月一眼便看出花九戚在想什么,恼火的同时,也觉得有些颓然无奈。

“你真觉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能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了?还是觉得毫不知情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

“别天真了,这怎么可能!”

“连一具尸骨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敢相信,让我们如何平息愤怒!”

“花容可是在替你报仇呢!”

“然后你突然跑出来告诉我们你没死,在我们恨不得打你的时候又发现——你他妈一个人竟然想去找死!”

“你这太相信自己的实力,还是在不相信谁的实力啊!”

佘月的情绪越发激动,险些要咆哮出来时,脱了力一般,音调又突然平缓低沉下来,带着难以言状的痛苦磨折。

“这些你想到了吗……”

佘月不自觉的垂下头,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幼兽,突然便让花九戚想起最初见到他的样子。

受了重伤连原形都无法好好维持的青白色小蛇也是这样蜷缩着,奄奄一息。

有些心软。

——这不正是他不想让佘月参与的原因吗。

安静了片刻。

花九戚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揉揉佘月垂下的头,安慰一般。

“肉烤好了,要吃吗。”

却是转移了话题。

佘月埋着头动了动,心情像是平复了不少,只是还未仰头,声音闷闷的从臂弯传出来。

“你那种料理,莫不是生怕别人找不到你,”佘月指的是那几里外都能看到的招摇的浓烟,“可怜我竟然一直都未料想到。”

大局已定,不管花九戚当初是否想到如此种种,他已经那么做了。佘月显然也不想在刚刚的话题上纠缠下去。

“我烤肉可不是用来当信号使的。”花九戚失笑。

“那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吃下那种东西的。”

花九戚看看手里焦炭一般的肉块,说:“……不至于那么难以下咽吧。”

“还不如用我的妖火烤来的好。”

佘月说着,身上又冒出紫黑色的火焰,若不是花九戚反应快,怕是要直接被烫到。

“那样的颜色,我还是敬谢不敏了。”紫黑色可不是一个能激发食欲的颜色。

“话说回来,你还用得上吃饭吗?”

花九戚看看手里的“焦炭”,觉得自己既无饥饿感,也无半分食欲,便将之放在一边,随手灭了火,说:“总要怀念一下过去的。”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佘月却听懂了。

佘月未置可否,又说:“那这一身酒气也是怀念过去了?”

花九戚嗅嗅自己的衣袖,却不觉得哪里有酒气,许是早已习惯了这味道。可见花九戚的酗酒花容是学了十成十的。

花九戚顺着佘月的话说道:“你不觉得吗?”花九戚低低笑了,“说起酒气,我甚至能分毫不差的想起你过去讨厌这味道的样子。明明一刻也不想多忍受这味道,却还是虚弱的不得不跟着我。”

“你的话太多了。”

佘月的语气没有什么不对,从花九戚的角度却能看到佘月泛红的脖颈,从而推测出他的几分窘态。

花九戚但笑不语,像是真的被人嫌话多后,便不再开口。

佘月仍垂首蜷缩着,半晌听不到人声,也看不到花九戚的表情。

又说:“我现在可没那么讨厌了。你身上的……勉强可以忍受吧。”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花九戚笑着,这般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了鵷雏刚化形的样子

然后就摸了草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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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诡辩

且说佘月数十余年过后终于再次当面见到花九戚,心中气愤有之,郁闷有之,最终到底还是压不过喜悦。那点子怒气还是在花九戚几句话之下,不算轻描淡写,到底算是被他糊弄过去了。

佘月只是觉得这家伙还算有良心,知道自己差不多暴露了之后便不再躲藏,称得上是悬崖勒马,浪子回头了。

见佘月的怒火尚受控制,嘲讽自己几句就罢了,花九戚心里也是悄悄松了口气。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让对方息怒。

不过要说佘月这人,说好哄是好哄,而精明时,却比谁都难糊弄。

“我接了你那烫手山芋那么多年,不该讨些利息?”佘月眼睛里映着手心跃动的火焰,幽幽散发的阴寒之气侵吞着花九戚刚灭掉的火残留的暖意,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花九戚想也不想便反驳道:“什么烫手山芋!”

这语气疑惑归疑惑,竟还有些理直气壮。佘月的心情才刚变好一点,简直又要被气笑了。

回过神来,花九戚摸摸鼻梁,突然有点心虚。

他自己的性格他自己再清楚不过,美其名曰生性自由,洒脱不羁。往难听了说就是目下无尘,万事不管。

怕麻烦便安心做个甩手掌柜,把事情都给别人,好继续“潇洒”。

若算起来,他丢给别人的事可不算少,称得上麻烦的更是十之八丨九。一时他还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给佘月丢过什么大麻烦。

想想自己活了大半辈子,除了“那件事”,大概只有养儿子这件事没有丢给别人。

想到这里,花九戚又想起来自己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花容如今也还不足而立,说是自己养的孩子,倒不如说这孩子早慧,老早就知道如何生存。

再撇去这件,花九戚亲自做的事恨不得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说他想不起来给佘月丢过什么麻烦,倒显得理所当然了。

佘月握住手,掌心的火焰便温顺的散到空气里,佘月的声音好像也要跟着这火焰一起轻飘飘飞起来:“无上仙法。”

佘月说的再明确不过,花九戚还是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大概好像确实曾经把仙法“寄存”在佘月那里来着。

想起来之后,花九戚的反应也够快,说:“那不是在你那里最为安全,一时放心便忘了。”

那话听起来像是十分真诚,话说得也极有艺术,既抬高了佘月,又不着痕迹地把自己摘出来。要说别人,估计听这话也就不再追究了。

佘月却不听他诡辩。

“我费尽心机找寻你的行踪,可不是为了跑来和你道声好就走了,”佘月眯眯眼,“现在仙法已经在花容手里,算是父债子偿,不过前二十多年的份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带过去的。”

花九戚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有什么做不了的,偏偏要跟着我冒险,不值得啊。”

“值不值得不由你说得算。我把你当做挚友才不能看你独自送死,虽说是蛇妖,我佘月自认也没有那么冷血。难不成你“死”了一次还上瘾了不成。”

花九戚有些无奈:“你可知要跟着我作甚。你称之为‘利息’,殊不知他人却唯恐避之不及。”

“彼之□□,吾之蜜糖。你总不会没听过这话,”佘月的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衣角,继续说,“我的实力在这大陆上也算数一数二的,就算帮不到你……至少护着我自己是足够了。总不会给你拖后腿,于你也无甚影响,你又何必一心只想着回绝,”佘月停下指尖的动作,猩红的眼睛里透着某种慑人的决绝,“你独行二十余年,这一次……就是死,你也给我好好死在我眼前!”

——彼之□□,吾之蜜糖。

你救我一次,我怎能生生看你再次义无反顾的孑然独行。

这条命,是你给我的。

而你这条命,是欠我的。

花九戚,我跟你说清楚了,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眼前。

踏着我的尸体,死在我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