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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49)

作者: 黑麦 阅读记录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人是谁?时暮。”

花容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引丨诱着他的猎物一起坠入深渊。

那声音响在耳边,时暮一阵恍惚。

时暮推开花容坐起来,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轻笑出声。

花容尚不知时暮因何而笑。

“你还真是……明知故问啊。”时暮偏开头摩挲着衣袂说道,算是含蓄回答了花容的问题。

“就这么想要我说出来吗?”时暮眉稍上挑,笑得饶有兴味,“还是说,你就这么没有自信,担心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花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难不成要承认,就算是抛开时机不论,他大概也不会说出那份心思,因为他怕时暮骨子里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面冷心冷。

只是时暮突如其来的同情和紧随其后产生的茫然,让他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毕竟时暮的反应就像是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凡人的情感。

所以花容才会对时暮说出那番话,为的是让时暮看清,更让自己看清。即便结果未必如他所愿。

只是这话,他怎么会说出口。

见花容不说话,时暮按住他倒在床上。

两个人的姿势颠倒,时暮居高临下,笑得艳丽。

仙人可不会让凡人的气势压自己一头。

“你不说也罢,那我就继续说了,”一如花容方才对时暮那般,时暮直直看到花容眼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花容信服。时暮说,“你自以为看清了我,就匆匆忙忙抛下结论,是不是有些专断呢。”

时暮眼里红光弥漫,像是有什么要满溢出来一样。

“你以为我是仙人,只有流于表面的欢喜,可是太小看仙人,也太小看我了。”时暮一缕发丝从肩膀滑下,垂到花容胸前。时暮撩起这缕头发绕在指尖旋着,继续说道,“质性自然……的确如此。因为仙人代表天道,自然最清楚天道的法则。世事有因有果,有人结下这份因就要有人承担这份果。也正因如此我才答应不插手你的事,因为我结下因,你未必愿意承担果。事实也是如此,我说要你陪我百年,你拒绝了不是吗?”时暮呼一口气,“何况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因果自然应该由你自己去终结,你的选择和自由,我不会去强迫。不然你以为我就那么好说话?止一两句花言巧语就让我歇了心思。”

“所以你知道吗——同情于仙人无用,更没有仙人会因为同情而随随便便插手凡人的事——结果便是,少有仙人有这份心。”

“到头来,你没有否认不是吗,你也是仙人,”花容伸手把时暮的头发别到时暮耳后,“冷眼看穿,自然无情。”

“是也不是。”时暮摇摇头说,“于我而言,同情的确无用,可这并不是仙人独有的不是吗?因为你,身为魔头之子的花容,也无甚同情之心啊。”

花容无法否认。

四处奔逃看惯人情冷暖的人,即便知道人之性善,懂得感恩,又哪会生出同情这般脆弱的心思。

江湖险恶,这样的感情可不能保证人好好活着。

事实上,花容的冷漠比之时暮更甚,至少之于余阑珊,他的心境毫无波动。

不过萍水相逢,人各有难处,与其同情别人,不如先考虑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花容点头:“是又如何。”

时暮笑笑:“你要问我的,和同情可不是一回事。我现在可以跟你说,仙人眼中还是有例外的,我眼中的例外,就在我眼前。”

时暮眼前除了花容,还有谁呢?

“同情和爱情我分得明明白白,是你把它们混淆了,到底是谁看不清?”时暮这么说着,撑了半晌的气势终于还是散了,止不住就想要脸红,“我不需要同情……”

“可爱情,彻骨切肤,”时暮把脸埋在花容肩膀处,脸颊上的温度像是要透过花容的衣裳灼到肌肤,时暮的声音响起,微弱但清晰,“那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告诉我,又是什么让你迷茫不清,花容。”

时暮说的认真,花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他的小心翼翼,不过是庸人自扰。

他太自以为是了,哪里知道时暮自己理的分明,而他花容却从未看清。

时暮到底是仙人。

花容一下便释然了,以至于,至浓至深的情意快要淹没他。

借着时暮伏在他肩头的动作,花容的手抚上时暮的背,甚至手心还有些发烫。花容说:“是我愚钝至斯……”

花容说着,就感受到时暮还一本正经的点了头。

花容失笑。

又顺着时暮的背抚了抚,像是抚摸一只猫儿一样,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时暮……”

“我爱你。”

时暮没有回话。

良晌,时暮的声音才闷闷的穿出来:“这是第一次哦。”

时暮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也是……最爱你了,花容。”

总觉得……肩膀处的温度又高了呢。

花容这么想着,不由得想要看看时暮的表情又是如何。

第40章 荣幸

果然如花容所想,时暮的脸色红红的,像是喝了烈酒后的颓然。那眉心还盛开着一朵梅花,红得像要滴血。

被花容带着坐起来的时暮脑袋发热地说了一通话之后这才觉得赧然,一身的气势早已散尽,此时坐起来还把脸撇到一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花容。

扑通、扑通……

两人的心跳声不知何时悄悄的汇在一起,在静谧的室内,雷鸣般震耳。

时暮只觉得心跳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血液快速的流动着,让这屋子里都燥热了几分。

时暮睫毛颤了颤,觉得那燥热要穿遍全身。

花容说:“仙人也会这样心跳加快吗?”

时暮的心跳声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那、那是当然了!”时暮的声音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慌张,“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时暮声音一点点低下去,又猛地扬起来,“你不也是!心跳那么快!”

一惊一乍的,真是有够单纯的。

单纯的可爱。

“那是当然了,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对心上人说‘爱’,怎么会无动于衷。”

花容点点时暮额头的梅花,说得直白。

“那我不也是……”

时暮想要捂住额头,又碰上花容的手。

微微的凉。

时暮还没有移开手,手就被花容握住。

“那我真是荣幸……”花容揉着时暮的手说,“万年来的第一次……”

花容说话透着的是由衷的感慨与高兴,只是时暮显然没有领会到重点。

时暮只是加重了与花容交握的手的力道,说:“哪有万年那么久,我才没有那么老的,明明大多时候都是睡着的。”

“是是。”

花容答者,心里还在想——那种力道可不像是仙人会发出的。

未免太过温和。

温和到透着旖旎。

见花容肯定了,时暮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这句话的重点,说:“你这才觉得荣幸,你以为被仙人爱上的凡人能有几个。”时暮扭回头瞥一眼花容。

“我知道了……荣幸至极。”

“这才对!”

时暮狡黠地笑了。

“事实上……我也很荣幸啊!”时暮又说道。

“什么?”

花容问,时暮却又避而不谈。

花容索性不再追问。

却又隐约知道时暮是什么意思。

时暮只在心里想——这个强悍帅气的不像凡人的花容,终于是他的。就算是仙人,也会心存感激荣幸万分的呢。

……

那日过后又几天,欢伯城顶上依旧晦暗无光阴雨密布。

却说花容时暮两人互通心意两情相悦之后,虽说不至于像年轻的姑娘小伙一样浓情蜜意黏黏糊糊的矫情,但终归还是有所不同。

两人之间那愈发强烈的别人无法插入的氛围,真是让人觉得这暗淡的天空都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