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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5)

陈染。

退回客厅时他还沉沉睡着,不知什么时候倒了下去,蜷缩在大而柔软的沙发中,我走过去,跪在他旁边,多么美丽年轻的容颜啊,生命就在那白皙的皮肤下微微律动着,从眼睛里散发出璀璨的光彩,把我深深的迷惑,让我自始至终我都固执的认为,他与别人不同,我想知道一切答案都藏在陈染的生命里,尽管他经常犯错,经常睡着。

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开一页。

一切事情的结果都是坏的。

是石康的《晃晃悠悠》。

迟疑了一下,把它装在包里,站起来,打开门,离开了。

郊区的晚风很大,吹得我头发疯狂的飞舞,衣裙都躲到身体后面瑟瑟发抖,我在公路旁边一次一次的伸出手,直到某辆货车停下。

“师傅,能带我回市里吗?”

他摇摇手,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方言。

“求求您了,我有急事,太晚了找不到车,看,这我学生证,我不是坏人,帮个忙吧。”

好说歹说,老先生才同意把我拉到滨江路,关上车门的刹那,看到不远处一个奔跑停下的身影,在路灯下,有种奇异的反光。

“快走快走。”我不知为什么笑出来,货车开动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越来越远。

司机一直在罗罗嗦嗦的说些什么女孩子这么晚不要乱跑之类的话,我跟着编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拿京片子和他胡侃,似乎又找回以前的自己了,有点小聪明,活泼,快乐,这次跑出来完全是因为我妈不让我考中戏,幼稚的觉得是她折断了我的梦想,带着点小伤感气的离开北京。其实,人若真的想干什么,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拦,那些有借口的,无一不是人性软肋的可悲表现。

车窗外,离公路更远的地方,一片漆黑,我停下逗那司机开心,把胳膊支在车窗上,手指弯下来,大拇指放在嘴角,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出现这个成人化的动作,惊觉中放下,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任暖湿的风不断地拍打自己的面颊。

那个夜晚,我穿着水绿的连衣裙。

那个夜晚,陈染并没有主动地扮演什么角色,但是,有什么他的东西还是深深地影响了我。

那个夜晚,我莫名的想要自己陪自己度过。

那个夜晚,他追出来的身影给了我一个开始,一个我的陈染的开始。

那真的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我无法向你准确的描述它的样子,只是,包括风的纹路那样狭小的东西,都让我感动莫名,它是我人生中最真实的一个晚上,以后的日子里我曾无数次的想重温那种真实,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以后的几天,按照计划应该去别的城市了,但我还是窝在旅馆的床上,看了本《晃晃悠悠》,熟悉的北京,周文,陆然,和阿莱,和那句一切事情的结果都是坏的。从小就有个奇怪的洁癖,不看别人摸过的书,也不把自己的书给别人看,但陈染的书,却陪我几次睡过去,紧紧地握在手里。

“在我难过的时候,不管那是什么时候,我都不喜欢被别人察觉到,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喜欢而已。

我知道,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我很喜欢阿莱,阿莱就老对我这么说,别告诉别人你今天难受过,什么也别对别人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我相信阿莱说的一切。“

扔下书,我从床上跳起来,拿下别在睡裙上的发卡,把长长的刘海夹在头顶,踩着海绵垫,做起广播体操,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喊着一二三四。每当看完一本好书,都感觉自己需要发泄,广播体操就是我发泄的方式,可惜,这次被无耻的打断了。

那是一个下腰的动作,我倒着张脸,从分成三角的双腿中间,看见门悄无声息的开了,然后是错愕的服务员和嘴角抽动了一下的陈染。

“呀!”一激动直起身子没站稳狠狠的仰摔倒床下。

…疼。

“你怎么不敲门啊。”我气呼呼的趴在床上,陈染扔下包,无奈的看着我:“你是猪啊,我敲了半天你都不开,带着服务员敲你也听不见,只能编瞎话让她开门了,带着耳机开那么大声怨谁,不过您这根耳机线够长的…”

…我瞟着他转身放下背包,忙把露出一角的书用被子盖好。

“你那天怎么跑了?”

“你睡着了我没事情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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