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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6)

“那你看见我还让那破车开了是怎么回事?”他坐在床边看着我。

“你知道总存在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跟我装逼没好下场。”陈染掐住我的脸。

吐字含糊不清的说:“我就是突然伤感了,想自己待着。”

他松开手。

我们静止了好一会,他直视我,他总能面不改色的直视我,而我不行:“你饿吗?我请你吃饭吧。”

“不饿。”陈染躺在我身边,一股他特有的味道随着动作的风扑面而来,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像是植物。他朝着天花板,我瞅着他的侧脸,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你讲个故事吧。”

“我想起了我小学的时候养的一只鸟。有一天早上我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它从天上掉下来,掉在我右边的地上。我把它拿起来,它好象没受伤。我就把它扔起来让它飞走,我原来放掉蜻蜓或者上蚂蚱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然后它就又掉在了我右边的地上。我只能又把它拿起来,它好象受伤了。我很害怕,就叫我妈妈。她从厨房跑出来,把它拿到屋里去。然后我就继续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后来它没死,妈妈就一直喂它小米吃。它每次吃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粘在嘴边上,结果有一次我早上起来去看它,它就死在那里了。我问妈妈怎么回事,她说她看到它嘴上粘着很多小米,就帮它拽了下来。然后我开始哭,我说是妈妈把它害死了。大概我说了很多很过激的话,妈妈后来受不了了,她生气了,她问我,难道妈妈还不如一只小鸟重要吗?我听后觉得我不对,我就不哭了,去院子里继续做广播体操。”

我笑起来,无声的,我想我背着他,他并不能知道我笑了。

“我又想起一个姑娘。几天前我在庐山上终于打算拍一个没有人的镜头时,她就晃进来了,穿着裙子,她是一个爱穿裙子的姑娘,我发现,我还发现她有一双大眼睛,但不是双眼皮,于是我就拍她了。这个姑娘好像爱说话,但不爱跟我说,她愿意听我唱歌,愿意让我亲,她是个好姑娘,一日不见我就想起了她,可是成功的把她骗到我那我又睡着了,等我醒了她就不见了,这真让人沮丧。她把我丢失多年的困意找回来了,没追到她我就回去睡了三天觉,等我再见到她时她正在做广播体操,和我小时候在院子里做的一样,但比我做的标准,我想她要不是有点矮就可以当领操员了。现在她躺在我旁边,我可以看见她并没有穿内衣。”

“你讨厌!”我爬起来一下子坐到他旁边,掐住他的脖子,两秒之后,突然伏下身子亲吻他,可是当我碰到他的一刹那,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知道,他带着我走到了吻的尽头,他扶住我的脖颈,他反身压住我无措的身体,他脱下我的衣服,他就在那个夏日的午后,用两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拥有了我。

那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我感到害怕,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许就像他说的,我是一个好姑娘,毫无怨言的陪他走过了一个看起来没有尽头的过程,以一个处女的身份。

后来只知道他的汗水滴到我的锁骨上,滑下了道轨迹,我失去力气,昏睡过去。

梦里出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放电影似的,梦见我养过的一只小狗,它总是走过来找我玩,爱吃大白兔奶糖。

“陈染…”有了知觉的时候,我喊出他的名字,因为昏睡之前我一直在喊这两个字。

屋里静静的,我睁开失神的眼睛,床上只有我一个人,他给我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被子平整的盖着我,床头放着那本《晃晃悠悠》。

他走了。这个念头让我忘记身体的酸痛下了床,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拿起钱包就跑了出去。

脑子里是空的,我愣愣的随着车颠簸了两个小时,迎接房东那个他已经离开的消息,果然。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我站在门口咬住嘴唇,微微发抖。

“你是胡小姐吧?”房东问。

“嗯。”

房东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封,我无言的接下。

在公路旁站了很久,想起和他相处的那短暂的时光,想起那个疯狂的午后,不知道为什么泛起恶心,恶心的我真的蹲下去吐了,走过高速的汽车带起的尘土把我弄得一团凌乱,恶心之后是恐惧,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恐惧,他叫陈染,是北京一千万人里的一个,他把我操了,然后跑了,用一封破信试图打发我,不用想就知道信封的装的是什么鬼话,足够让我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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