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 【主雅猋】Stray Children+葬礼(16)
那麽久远的记忆,他即使不用借住照片仍然可以轻易回忆起来。甚至可以用画笔精准地描绘出一张张小巧可爱的脸。
这些摇篮上方的叮叮当当响着的玩具一般的回忆,在此时此刻蔓延至他大脑的每一个角落,想赶都赶不走。
他为什麽会丢下这样一个从小就拉着他的手不放的小孩?为什麽这麽轻易就错过他成长中最重要的时刻?为什麽……
其实他并没有如啸日猋所知那样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见面。开学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他已经来过学校五六次了,和班主任及主要的科任老师都很熟。每次都会在後门站一会儿,只是啸日猋不知道而已。小学也是如此。
上大学一年之後他就和解语分开了。那种空虚而无意义的恋爱让他觉得疲惫,他想看的不是周边不断围绕的女人,而是啸日猋,仅此而已。
雅少的温柔对解语来说就像鸦片,纵然知道这只是一种惯性,纵然知道他没事就会去看那个被藏在心底深爱着的弟弟,但比之与雅少分手来说,这些都不算难受的事。更何况,在这几年里,雅少的迅速成长几乎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年少时那种冲动直白的表述方式已经完全消失了痕迹,并蜕化成一种令女性痴迷的成年男子的儒雅气质。
然而与雅少的心智同步成长的还有他的痛苦。他已经到了无法忍受其他人深度接近自己的地步了。
那次分手并不愉快,解语一再希望他考虑一下。但毕竟他态度坚决,所以最後还是成功了。没有拖泥带水,也完全不必回头。
大学里,雅少又申请了提前毕业,今年是最後一年。
会出现在啸日猋面前,或许是因为昨夜见月光太亮云层稀薄,又或者看到了床铺另一边空空的没有人息的枕头。这样的生活只会把他逼疯,或者让他彻底失去控制,而不会给啸日猋带来任何好处。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忍受将爱藏於心底的隐秘感觉了,只要啸日猋在他身边,一切都好。
所以他来了。然而,他忘记了思考如何解释和面对自己近四年的消失以及如何向啸日猋道歉。毕竟对於他来说,自己从没离开过,而对於啸日猋来说,他已经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了。
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成了无法出声的叹息。
车子一直停在路边。其实刚才啸日猋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下课了,铃声响了之後,大约十分钟的样子,穿白色校服的学生跟着一波接一波地勾肩搭背地涌了出来。
幸好车窗玻璃是单面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雅少整个人都被挡住了。学校里认识啸日猋的人很多,他直直地坐着,前方偶尔会有同学伸个脑袋过来朝他打招呼。但他的眼神依旧涣散着,什麽也看不见,所以没法回应他们。
“小啸,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当雅少觉得啸日猋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的时候,他再度开了口。
啸日猋忽然觉得眼角乾涩。以前总为这件事眼眶湿润,但临到这一刻,他只觉得难受,却哭不出来了。
他勉强地扯开嘴角,以极低极低的声音吐了两个字出来:“雅少……”而後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他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抱着雅少的头,断断续续地说道,“雅少、咳咳、你、还要走吗……咳咳、还是说、你,只是来、咳咳,看一看我……”他咳得满脸通红。男孩子的自尊和突如其来的坚强让他有所保留而说不出怪罪的话来。
“不,我不走了,对不起,小啸,一直让你一个人。”
“解语姐姐不要你了吗?你为了解语姐姐连我都不管了,现在她不要你了吗?”
雅少愣住了,他没想到啸日猋会这麽想。他直起身来,凝视着啸日猋潮红的脸,摇摇头道:“小啸,这和解语没关系。你不要问理由,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只是受害者。”
“其实,雅少,我并不害怕一个人,但你能待到我长大为止吗?你谈恋爱、结婚、生小孩,我又不会干涉你。不要再忽然不见了。”
这种略带埋怨的口气让雅少总算有一点点安下心来了。他将啸日猋拉过来,把他的头扣在自己肩上,轻声道:“对不起,我不会离开了。
【一日百合·完】
路过的人
进入夏季之後,玉倾欢就开始失眠了。每一夜都被回忆以及由回忆带来的苦难情绪所折磨着。她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为自己盖上了夏日的薄被,到三点钟的时候忍受不了而睁开了双眼,而後便一直愣愣地盯着窗外黑色的天。
当天色开始发灰的时候,她从床上坐起来,放低声音将被子叠好,从床上爬下去,洗漱乾净了,轻轻开门出去了。
这是她住在大学宿舍的第二年。而这一年就快要结束了。
学生会的工作实在没必要这麽早就去。但她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推开宿舍大楼的玻璃门室,灰红色的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她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就是所谓“城市的声音”——公路、汽车、还有各种各样的机器和电流。
只穿了件白色的短袖体恤,让她不由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她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呆了一会儿,看着那棵长青的马尾松灰蒙蒙的黑绿色,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啸日猋以前每天晚上都会送她到这里,然後拉着她的手,眯着眼睛笑着聊天。谈了那麽多年的恋爱,虽然连接吻都没有过,这样平静安宁的接触也让她觉得非常满足。
像是清晨有大风、气温偏低略带凉意的时候,总是比旁人多带穿一件外套的啸日猋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但一想到准备外套给啸日猋的人是谁,玉倾欢立刻打住了回忆的流动。
办公大楼的保安哥哥一副刚起床的模样,直到玉倾欢踏上通往大厅的阶梯的前一刹那才把大厅的灯打开。玉倾欢出现在电梯口的时候,他还在揉眼睛,头发也乱糟糟的。
“早。”玉倾欢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对方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声“早……早”。
上大学之後,玉倾欢几乎可算作是男男女女谈论的中心了,美丽、善良、温柔、坚韧……所有能够形容女性美好的词语都汇集到了她身上。但这些除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之外,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有。没有人会像啸日猋那样不顾昼夜地为她分忧。
她有时候也会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花了太多的精力在这些事实上与她不过是点头之交的人身上,才导致自己不得不面临和啸日猋分开的局面的?
答案是否定的。
“哢嚓”一声之後,钥匙转开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玉倾欢走到办公桌旁,将今天的行程拿出来扫了一遍。
梅雨季节一过,天顶还没放晴几天,大学校园就开始弥漫着每年都重复着的悲剧气氛了。
今天就是毕业典礼的时候,学生会因此也变得非常忙碌。所有事项加起来,直到下午三四点才会结束。
广播室非常应景地放着陈楚生的《凤凰花又开》,玉倾欢听了只觉得头痛。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花,也是在啸日猋的楼下。而那棵树毫无悬念的是雅少栽培的。她没让自己停下来,使足了力气将大音箱拖上主席台。人已经渐渐开始多起来了,这种体力活怎麽也轮不到她这样一个女孩子来做。
“哎呀,部长,你看起来想是要晕倒了,快停下啦!”穿紫色连帽短袖的男生将玉倾欢拉开了,麻利地将音箱拖到了主席台上。
“谢谢你,豪少。”
“你没睡好吗?脸色这麽难看。”豪少擦擦额上渗出来的汗,却见玉倾欢像是看到了什麽令人惊恐的画面一样冻在了那里。
玉倾欢的目光正停在远处林荫道的边上。那边的槐树枝已经低到了触人头顶的地步了。
金硕色的悍马就停在槐树後面,先打开车门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最令人难堪最糟糕的回忆都是那个人带来的。纵使仅仅在他下车的一瞬间,已经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