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的故事(31)
结果刘尔思竟然主动跟她搭话：“喂，看什么呢？”
“没什么。”程艾背靠着走廊，回过头来看慢悠悠迈腿上楼的他。
“哦，我以为前面有什么好东西呢，你的头都快撞到前面那个护栏上了。”刘尔思是单眼皮，往上看的时候有小小的褶皱，笑起来有梨涡，其实关于他的长相，程艾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很模糊，可能是因为她总是不敢直接看他。
她只记得他的皮肤很白，手很长，裤管儿总是贴着鞋面。
“我哪有那么矮？”程艾不知道他和自己的调侃是不是意味着和解，她甚至不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她只知道他如果愿意走一步，她就愿意走那98步，可是最后一步，她不敢跨出去。
“过来！”刘尔思冲她招招手，这时候已经要上课了，走廊上的人也都进班了。
她嘴上说着干嘛，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他的手放在她头顶，又在自己胸前比划比划：“你怎么越长越矮了啊？”
“……”程艾伸手在他腰侧捅了一把，可是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扑了个空，自己还差点摔着。
刘尔思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想谋杀啊？你看看那里是什么？”
程艾顺着他的手指转过身去，楼梯旁边挂着一个明晃晃的标语：“请勿在此嬉戏打闹，危险！”
她刚准备转身，感觉自己头顶一重，他轻拍了一下：“上课了，下次见。”
上课铃应声响起，似乎和他约好了似的。
程艾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三秒之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之后，转身拔腿就朝着自己的教室跑去。
刘尔思从教室里探出头来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直笑。
“刘尔思？”坐班的老师早就进班了，一眼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刘尔思探出脑袋去：“看什么？跟大家分享一下？”
他似乎也不在意，大咧咧地收回半个身子：“对不起，老师，这个是不能分享的秘密。”
全班都哄然大笑，老师的脸色一变，拍了拍桌子：“都给我安静！卷子都写完了是吧？”
刘尔思抽出铅笔来把最后几道题涂完，开始抽出桌洞里面的素描本缓缓勾画。
一个在甬道中奔跑的少女，短发飞扬起来，校服被风吹得胖胖的，她的腿不长，跑的时候步子是一顿一顿的，两只手下意识张开，就像是个孩子。
老师从上面走过来的时候，刘尔思飞速地把素描本翻了一页，在上面画了几个数学公式，装作打草稿的样子。
“你去哪了？”三班的教室里，程艾刚刚落座，同桌的肖畅压低嗓门问她。
“没去哪，上个厕所。”程艾飞快地翻出作业，跑的太快，心脏扑通扑通的。
“你知道你刚才跑进来的时候像什么吗？”肖畅侧着头看了她一眼。
“像什么？”程艾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但是她的确不常跑，她平常走路也挺快的。
“像个被梦想追赶的小鸭子。”
“诗人”说出来的话真矫情，程艾如是想，而且，这个比喻，真的是让人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第39章 chapter39
上学的时候，程艾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想象自己和刘尔思的婚礼在哪办, 以及该穿什么婚纱……每一个睡不着的晚上, 她都有可能在想着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要是生了女孩他会不喜欢吗？
最后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这个秘密是她从谢英朗那里知道的, 有一次他让问程艾阮柔喜欢什么礼物的时候，两个人不知不觉聊到了刘尔思的身上, 程艾随口问了一句刘尔思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结果谢英朗沉吟了一会儿说：“有啊，有一次暑假的时候, 他好像还对路上碰见的一个小姑娘一见钟情了呢。”
程艾当时趴在寝室的被子里，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伸出脑袋呼了两口气又缩回来：“然后呢？”
“什么然后？他压根儿不认识人家，就是在路上看见了一次, 连脸都没看清楚, 当时那个女生戴着帽子，听说是长头发，那应该是刘尔思的初恋了吧, 估计他八成到现在还忘不了。”
程艾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情绪有点低落。三两句话和谢英朗88了之后就躺在床上盘算着自己要是留长发的话需要几个月, 早知道上周就不去修剪头发了。
程艾的暗恋就像是一场独角戏，欢喜失落都是她一个人, 落幕也是一个人。
她难过了很久，直到期中考试。
丞水一中的非正规考试一般都是按照进班排名排考号，因为刘尔思和程艾在各自的班级排名都比较靠前, 所以每次非联考类考试他们几乎都在一个考场。
期中考试的时候正逢换季，流感泛滥，程艾的抵抗力其实挺好的，但是还是在坚持了一两个星期之后，成功地在考试周感染上了感冒。考试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地打喷嚏，流鼻涕，考场本来就很安静，她一直觉得监考老师的注意力全被她一个人吸引走了……
刘尔思坐在她的侧前方，离的很远，她有时候写完卷子会习惯性朝着他的方向看一眼，刘尔思写试卷的速度很快，大部分时候程艾看过去的时候他都是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检查还是在睡觉。
考试持续了两天，程艾就那么流鼻涕流了两天，自从她知道刘尔思有喜欢的人之后总习惯性地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在跟自己说要努力把自己从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里拉出来，刘尔思似乎也很配合似的，两个人很默契地疏远了。
这次她记得自己带纸巾了，没有发生高一开学的时候那个尴尬的场面，程艾很欣慰。
考试很顺利，虽然状态不好，但是这种程度的小感冒还不至于影响考试的发挥。
考完试之后就是短暂的周末，程艾收拾了东西坐上了妈妈的车之后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来，她平时不怎么用手机，除非有事，所以放假了才拿出来检查一下信息。
“期中考试怎么样？”
“嗯，就那样。”程艾点开空间，那时候还不流行用微信，所有的人际关系似乎都靠着QQ来维护。
程艾看到自己的空间有两条新留言，是刘尔思留的。
“感冒了？”
“记得喝药。”
程艾低低地笑了，驾驶室的妈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笑什么？看来考的不错啊。”
“不是。”程艾收起手机：“就一个笑话。”
“诶，上次我听你爸说你有个同学叫刘……刘什么来着？”
“刘尔思。”程艾不假思索地接上。
“哦，对，刘尔思，这孩子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去夏令营那个吧？就那个第一名？”程艾的妈妈眼角瞟了她一眼。
“嗯，怎么了？”程艾和她对视的时候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老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妈妈。
“没事，你们关系挺好的吧？”自从离婚之后，她对待程艾的态度好转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没命的加班，基本上每周都会来接程艾回家，周末也会经常在家，甚至有时候会开一些无足轻重的玩笑，就像是程艾小时候。
“还可以，现在我们不在一个班。”程艾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多余，但是她是想打消她的疑虑。
“哦，不在一个班啊。”她妈妈一副把心放回去的样子：“你爸说让你没事去他那儿，他带你出去玩去。”
“好。”
程艾看着窗外的行人，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是笑着的，他们好像都很幸福，程艾想。
爸妈离婚之后，其实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要说改变的话，竟然还都是积极的，他们两个人似乎因为一种亏欠感对她比以前要好很多，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生活就好像是经历过一番波折之后又重归宁静。
可是就在那个周末过后的第一个周一，她在自己的寝室枕头下面没有摸到自己的日记本，她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床头到床底都翻了个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她突然想到自己周末好像把它带回家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