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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44)

岂知既是把玉锋,自然是作装饰用的。

裴嘉宪又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气,抽出腰间匕首来,轻轻划开自己的食指,滴了滴血在元帕上。

后来她生了孩子,跪在床上给儿子说着对不起,一手掐着自己的咽喉,一手掐着儿子,裴嘉宪深深往外舒了口气,就当着众人认下了嫡子。

一番又一番的,元壁,孽子,他就是这么着叫她折磨的没脾气,一样样全容纳下来了。

她那面颊儿润润的,若嗅上去,会有股子桂花似的淡甜,格外的好闻。裴嘉宪鼻尖轻轻的嗅着,渐渐那气就粗了起来。

罗九宁却是蓦的坐了起来,转身拉上了最厚的那层毡帘,便望着自己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儿子,颇有几分头疼的想,要给睡的正热的儿子挪窝儿呢。

裴嘉宪倒也没生气,温声说:“老祖宗这几日病的厉害,顾泽海今儿不在榻前守着,怎的也跟到白马寺去了?”

罗九宁极自然的说道:“这妾身可不知道,他说是奉的王爷之令呢,更何况,妾身与外院的长吏们,没什么往来的。”

分明方才在晒经楼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否则的话,裴嘉宪真能信了罗九宁这话。

从胡东方到顾泽海,裴嘉宪不知道罗九宁在这洛阳城中,小小年纪在外行医时,惹了多少男子为其神魂颠倒,醋意狂发。

就好比顾泽海,不过一个最低等的长吏而已,竟也生着要把王妃偷渡出府,藏起来个作禁脔的心思。

而罗九宁放着好好儿的王妃不作,竟是宁肯与顾泽海虚以委蛇,也不愿意与他敞开心扉。

这时候,裴嘉宪的怒火已经快遏制不住了,偏偏小壮壮哼哼叽叽,却是哭个不住的,闹起了起床气来。

“把这孩子抱出去。”能接受这小家伙在自己眼前晃悠,已是裴嘉宪的海涵,见他睡在自己床榻之上,那股子奶腥腥的味道,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接受不了。

他忽而吼道。

罗九宁立刻就把个孩子抱了起来,哑声在他耳边哄着:“咱们壮壮儿乖,找奶妈去,好不好呀。”

小家伙今儿整整乐了一整天,因叫胡东方闹着,觉都不曾睡过,才睡着,大约此时还没想好应付自己那个便宜爹,乍乍然给娘抱了起来,两腿一蹬嘴巴一咧就哭了起来。

“娘娘,可要我进来抱孩子?”奶妈是在最东头的一进里睡着,因是陶七娘从外头找的,胖,壮,奶多,但是全无形象,蓬头垢面还敞着怀的,就进来了。

“如何这般的人也能进孤的内院?”原本坐在桌前的裴嘉宪忽而就怒了,声似雷动,吓的奶妈顿在门上,不敢进来。

而小壮壮儿今天起床气也格外的厉害,蹬着两条腿,撕着罗九宁的意思,就是个不肯走的意思。

“将他抱出去。”裴嘉宪顿了顿,再度厉声说道。

总算苏嬷嬷赶了进来,狠手一把,愣生生像是撕裂一般的,从罗九宁的身上撕走了孩子。

她穿着藕色的睡衣,叫孩子的小手撕开了衣襟,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叫人抱走了。

转眼便一起儿躺到了床上。

也不知怎的,今夜壮壮那孩子格外的不乖,一会儿哭一下一会儿哭一下的,奶娘也哄不乖他,先头还哄着,渐渐儿的,毕竟哄个孩子也烦,罗九宁竖耳听着,便觉得奶妈的语气也不甚好了。

“苏嬷嬷,让这孩子出去哭”裴嘉宪忽而再一声,恰是说给门外的苏嬷嬷听的。

黑暗中,他能看得见罗九宁的脸,看见她抿着唇想哭,泪眼蒙蒙的看着他。

她琢磨着要跑的时候,求出无门,居然连顾泽海那样的人都能答应,却没想过,他包容了她的完壁,包容了她的孩子,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容易。

裴嘉宪心说:哭,让她一次哭个够,就知道这肃王府,不是她想逃就能逃得出去的。

而她哭起来的时候,那种伏卧着的身姿,仿佛见了鬼一般搔动着他的情/欲,叫他总想拉过来,狠狠揉入怀中,触摸并感受那肿脂肤肌腻的味道,想深嗅一口她身上那搀着些奶香的,复郁的香气。

“转过身去。”裴嘉宪哑声说道:“好孩子,转过身去。”

黑暗中,罗九宁就那么恨恨的盯着她,红唇微抿着,死都不肯转过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追妻火葬场的前奏,哈哈。

第35章 灼鹿肉

“阿宁,乖,转过身去。”裴嘉宪哑声道。

罗九宁心说凭什么,便我生了这样的孩子,想杀就杀,我凭你折磨就够了,凭甚你要如此苛待他?

她还是头一回在裴嘉宪面前使小性子,咬牙半晌,忽而就说了一句:“孩子在外头哭着,妾身没那个心情。”

“那孤叫他彻底哑了声音去?”裴嘉宪也是立刻就来了一句。

罗九宁噤声良久,终归还是缓缓转身,在孩子的哭声之中,侧过身去,一点点的挨凑了过来。

但裴嘉宪却是蓦的就坐了起来:“也罢,孤去盂兰院走上一走。”

本来,他是想因此叫罗九宁识些害怕,知道自己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岂知黑暗中,她却仿佛瞬间得了解脱似的,立时就坐了起来,依旧是往日甜兮兮的,轻快而又乖巧的语调:“王爷慢走。”

裴嘉宪一肚子的怒火,也不要罗九宁伺候,披上外氅出了西偏殿,便见檐廊之下,苏嬷嬷和奶妈几个抱了个孩子哄着。

如此风雪之中,孩子放在外头自然冷,但偏偏那小家伙见了他,却是顿时就止了哭声,咧着小嘴巴就笑了起来。

裴嘉宪望着小襁褓中那笑红了牙胎的圆胖小子,虽说才不过几个月,端地是一幅欠揍的样子,愈发的怒火中烧,偏偏苏嬷嬷一脸戒备,那胖奶妈也是一幅受了气的样子,一起围着个孩子,仿佛他是要吃孩子的狼外婆一般。

这正院之中上上下下,倒是同仇敌忾,裴嘉宪站了半晌,终是气的悻悻而去。

听说自家小姐能搬到盂兰院去,郑姝的丫头们自然喜之不尽。

且不说盂兰院的位置好,院子敞亮,虽说不极正院这般古朴敞亮的大,但是独立自成一体的院子,院中有山有水,假石围栏,无一不精。

良缘和吉祥几个丫头因为裴嘉宪一句今夜要过来,忙不迭儿的收拾着。

“娘娘,那盂兰院中是有正房的,不过正房里的铺盖是宋姨娘用过的,咱们是不是得抱着扔出去,把咱们自己的换上?”吉祥跑了一回盂兰院,便进来问郑姝。

宋绮已经死了,死人的东西自然晦气,肯定是不能用的。

郑姝财大气粗,入肃王府的时候,虽说只是个姨娘,但仅是赔嫁的东西就拉了几大车,因春山馆太局促,摆放不开,如今还在各处堆着落灰呢。

有了自己的院子,最紧要的当然是先把宋绮的东西全扔出去,再把自己的给换进去。

但既裴嘉宪要来,如此大动干戈的换家具摆饰当然不成,毕竟,王府就好比一个缩小了的皇宫。自幼伴在皇后身边,看皇后替嫔妃们争宠,揣摩皇上的心思,郑姝可是看的多了,也熟知男人的秉性。

男人,尤其是妻妾多的男人。

于他们来说,女人大多是一样的,而真正吸引他们的,是在外操忙了一天之后,回到内院,那种舒适愉坦的氛围。

所以,她道:“只略略的收拾一下既可,将屋子烘的暖暖儿的,用姑母给的龙涎来熏,再吩咐大厨房,就说叫他们把我养着的那头梅花鹿幼鹿给烧了,今夜我要给王爷吃。”

吉祥领了命,连忙就往大厨房去了。

*

饶是忙了个四脚朝天的布置着,眼看到了亥时,盂兰院依旧没有布置出来。

郑姝命良缘抱了一大堆的衣裳出来,挑挑拣拣半天,总算是挑拣出来一件品红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锦琵琶襟上衣,再配了一件翠兰面的马面裙,比到身上,临镜而照,真真儿的人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