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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后折腰(43)

当然,他的天性之中,也尽皆是从他祖父那儿遗传来的凌厉性子,冷静锐智,锋芒毕露。

“肃王的府宅,就那样好抢,更何况,她生的那孩子,还不一定是谁的。”佟谦不相信裴靖能接受那个孩子。

“舅舅,你们曾说,只要能在太子还在时,被皇上封作太孙,我便可以作我想作的一切,我作到了。我想要立罗九宁为太孙妃,为何不行?不行也就罢了,你们还那般待她……你徜若还要劝我,就滚回东宫去。”说着,裴靖就走到了外头。

窗外冷风呼啸,裴靖深深往外嘘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就是抢,我也要把她给抢出来。”

*

跟儿子团在一张床上,窗外寒风呼呼儿的刮着,罗九宁半梦半醒,听着窗外的风声,简直不想醒过来。

不过,苏秀那个马大哈,出门的时候没有关卧室的房门,而她这卧室的外头就是正厅,方才胡东方翻筋的时候,不小心把屏风给踢坏了,此时挪到了一边。

偏偏苏秀把房门也不曾合,棉帘子还开着一大块,冷风呼呼的,直往屋子里灌着。

罗九宁一弯膀子在外头,冷热交替的风吹着,叫她直欲打喷嚏。

正当她准备喊人时,门悄然一声合上,外头苏嬷嬷依旧在走来走去,一声声,皆在耳边响着,罗九宁清晰的能够听见,却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郑姨娘,娘娘还睡着呢,你来作甚?”窗外忽而响起苏嬷嬷的声音来。

“也无甚,不过是皇后娘娘昨夜作梦,梦到些不祥,于是从宫里下了旨意出来,让四位王妃,每人抄上五卷《千手千眼大悲心陀罗尼经》,而且,须得焚香净坐,在咱们清风楼后面的小佛堂里去抄。”

苏嬷嬷望着阴鸹鸹的天时,低声道:“郑姨娘,娘娘此时都睡下了,便抄经,明儿起来抄不行吗?”

郑姝笑道:“皇后谕旨,别的王妃都在抄,咱们王妃要不要抄,你们自己看着办既可。”

“这可怎么办?”苏嬷嬷颇有几分害怕,毕竟罗九宁嫁进来之后,皇后还没给过任何口信儿,也不曾召见过她,虽是一府王妃,到底也是儿媳,婆婆发话了,又焉能不听?

“秀秀,你去把王妃唤醒来去。”苏嬷嬷推了一把女儿。

“我才不要,娘娘才刚躺下呢。”苏秀撇着嘴儿。

“要不要抄,你们自己看着办。”郑姝又道。

这下,苏嬷嬷和苏秀两个更怕了,毕竟她们虽不忍心叫醒罗九宁,可更怕为了她能眠上一会子,就得罪了她的婆婆,皇后。

“郑氏,你去问皇后,孤替她抄经,可否。”忽而,屋子里响起一个冷而威哑的声音来。

顿时,非但郑姝吓了一跳,便苏嬷嬷和苏秀两个亦是一头的雾水。王爷甚时候进来的,她们一直在院子里忙来忙去,怎的就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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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绞尽脑汁

不过,就在郑姝也给吓了一跳,正准备欲要走时,裴嘉宪的声音又柔了几分:“郑氏,你回去将经抄了,孤过会儿到盂兰院看你。”

郑姝听了自然大喜,但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爷,妾身非是住在盂兰院,而是住在春山馆。”

“从今夜起,你就住在盂兰院。”裴嘉宪断然道。

这是摆明了的替她赏院子了,郑姝立刻一个万福,喜孜孜的叫道:“妾身谢王爷赏赐。”

罗九宁也是立刻就坐了起来。

黑暗的屋子里,裴嘉宪就坐在床头上,在她给惊醒的那一刻,窗外的火光照进来,照在他脸上,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还未来得及从她身上挪开。

他坐在床前说话的时候,她侧首替孩子掖了掖被褥,亲自起身,从外面引了两只青铜宝树的大灯台进来,一支坐在窗下,一支坐到了书桌旁,便侍立于侧,听裴嘉宪与郑姝说话儿。

他今儿穿着件鸦青面的常服,内里却是宝蓝色的缘,脚上麂靴沾着淡淡的浮尘,显然,也才从外头回来。

只是,再看地上雪浪毯子上的印子,显然他踩过雪,进来也不知多久了。

罗九宁一觉睡的香沉,却不知这男人坐在自己和壮壮儿身边,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了多久。

罗九宁无话找话,笑道:“可要妾身替您箅头?”

要说箅头,清理耳朵,或者是剪手指甲脚趾头,因是郎中,这些事儿她自幼就作的很好的。

“今儿去白马寺,可有甚好玩的?”裴嘉宪笑着问道。

罗九宁还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行踪,皆在这男人的一双冷眼注视之下,亦是笑着说道:“白马寺要在春日,牡丹盛开时才有看头,不过,今儿咱们郑姨娘也是运气不好,竟是失足跌入了放生池之中,也是真真儿的险。”

裴嘉宪道:“那她眼神可真是不好,放生池的栏竿高有二尺,这样她都能跌下去。”

方才还说过会子就要去看的妾侍,你瞧他此时说起来,眉宇间隐隐的嫌恶,这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琢磨。

说着,他跺了跺脚,显然是想脱了脚上那双厚沉沉的靴子。

罗九宁连忙替他拿了双原本自己衲的,家常穿的布鞋出来,笑着说:“瞧瞧,王姨娘又替王爷衲了一双鞋子,因怕寒天脚心冷,特地加厚了底子的,家常起居穿着再舒适不过,王爷试试。”

也不知道裴嘉宪予那郑姝是个什么心思,但只要罗九宁在一日,她就不能叫郑姝抢了王伴月的风头。

况且,她觉得王伴月性子孤而高冷,裴嘉宪相貌俊美无双,堪称良配,亦是想着,润物细无声,要把这俩人撮合到一块儿呢。

裴嘉宪才将脚踏入鞋中,罗九宁扬起头来,笑眯眯的说:“既郑姨娘搬了院子,王爷也替咱们王姨娘搬一个吧。清香楼就很好呢,离妾身这儿近,我们时常走动着也方便。”

“好。”裴嘉宪不在这些事情上纠结:“王妃看着安排就是。”

“莫若清香楼,离妾身这正院也近些,正好儿我们好往来。”罗九宁于是又说道。

裴嘉宪自来对于那种冷寡寡的女子们,有种别样的厌恶,是以,厌恶王伴月比郑姝更甚,而清香楼,恰是他要来正院时的必经之地,正要叫那么个女子住在清香楼,天天来内院时要叫她瞧见,裴嘉宪又岂能痛快。

“西水塘后面那栋院子吧,叫什么来着,离着西门最近的?”裴嘉宪思索着。

“茵草斋?”罗九宁知道那地儿,就在肃王府的西门门口,而西门是平日里出入菜品,运送杂物的门,那院子可着实荒败。

“恰是,就叫她到茵草斋住着去。”裴嘉宪不再纠结这个,见罗九宁欲要转身,忽而伸手一拽,就将她拽到了自己怀中:“王妃就没有别的事情要与孤说一说?”

罗九宁连忙道:“王爷要是不困,妾身拿盘棋进来咱们下着?”

她本身对裴嘉宪了解不多,但于那本书中得知他闲时爱下棋,恰她虽下的不好,总还能陪着走个十子八子的,也是无处可讨好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法子而已。

“不必,就这样坐得片刻,难道不行?”裴嘉宪顿了顿,说道。

罗九宁缩在他怀中,遥遥望着床上睡的憨沉沉的儿子,顿了顿,却是慢慢缩进了裴嘉宪的怀中。

外头不知何时又起了雪,索罗罗的雪星子往下落着,风刮在院中那株梅树上,细微而又尖厉的清响。

这小王妃比之未生产之前,似乎丰满了许多。裴嘉宪犹还记得她头一夜嫁进来时,瘦而单薄的身子。

不过,那时候她才在心里挖了个坑,把裴靖给埋了,提也不敢提,想也不也想。

三夜洞房不成,那日清早起来,长安宫中派了内侍前来要元帕,她无计可施,摘了他墙上那把鸣玉剑下来,出了鞘,青发逶地,跪在地上划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