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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40)

作者: 东吴初冬 阅读记录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浸了凉水的原因,肚子很疼,从来了姨妈到现在半刻都没有消停过,也没有时间收拾,真是难受死了。

正巧道旁有个公共厕所,我想起车里还有半包姨妈巾,就对张宗仆说:“先在这停车,我去上个厕所。”

下了车就有点后悔,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道旁的公共厕所瞧着阴气森森的。

张宗仆看我犹豫,下车对我说:“我陪你过去。”

我看了看停在后面不远处的黑色皮卡,“你还是在这看着吧,别等会那些人把咱们的车开走了。”

说着一咬牙走上了台阶,西部公路旁的厕所都是一个样子。地基建得很高,房间在高台上,里面开数个坑,下面两三米是露天的化粪池。我蹲在靠近门边的坑上,感觉风呼呼地直吹。一刻都不敢多耽误,换了姨妈巾就急急地跑出去。

迎面却看见一个身穿黑皮衣的女人上了台阶,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女人的大半张脸,她的一只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机械地抬步走着。

张宗仆正站在门边上,对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我牵住他的手,满心戒备地往台阶下走,与皮衣女人擦肩而过时闻到一股洗发水的香味。

张宗仆紧紧握着我的手,目不斜视,没有看那女人一眼。

走上车,我回头看到黑色皮卡内亮着灯,里面隐隐坐着三个人,只能看到大概的影子,估计刚刚的皮衣女人也是从车上下来的。

我问张宗仆有没有见过这些人,他摇头,对我说:“先等等。”

“等什么?”我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厕所里面传来一声惨叫,下意识转头就要往厕所方向看。却被张宗仆一伸手捂住了眼睛,整个人给揽到了他的怀里。

我慌忙掰他的手,急问:“那女人怎么了?”

张宗仆也不说话,我就听到车窗玻璃在往下滑,风声中裹着那女人的凄惨叫声,嚷着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他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喝道:“别动!”我不敢再挣扎了,只好老老实实缩在他怀里。

那女人的声音凄厉如鬼,不过那声音中却好像没有害怕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叫嚣。

我心烦意乱,拨开张宗仆的手指缝往外面瞅,随即浑身一个激灵!只见那女人站在厕所门口,一道光柱落在女人的身上。

我难以描述她现在的姿势,手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好像是美国电影里的丧尸。而且女人的身上爬满了长长的虫子,拥挤无比,时不时还掉落在地上,十分恶心。

我觉得有些眼熟,她身上的虫子很像是从谷梁燕房间里爬出来的蜈蚣。

那道落到她身上的光束来自后面的皮卡。我小声问张宗仆该怎么办,张宗仆淡淡地说:“静观其变。”

“什么意思啊?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我们要不要救她?”

“她早就已经死了。”

我心中惊骇,这人已经死了?明明她刚还从我身边走过,我还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怎么可能就死了?

“她还在叫啊!”我忍不住着急。

张宗仆轻声说:“别怕,不是她在叫,是她身上的血蛊。”

“这……这是谷梁燕的血蛊吗?”

“不是,是那个警察的。这女人的身体早就已经被血蛊蛀空,以人身体为蛊介,是蜀中蛊术。”

这一席话简直刷新了我的世界观,我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蛊术?这女人……已经死了多久了?”其实我是想问,她被当做人蛊是在死前还是死后。

张宗仆感受到我的害怕,紧了紧手臂说:“第一条血蛊进入她身体时,她还活着。半月之后,心脉被啃食而死;又过半年,全身血肉消融;再过半年,骨骼蛀空,只剩一副空皮囊……”

我头皮发麻,摇头说:“别说了!”

忽然,挂在女人身上的虫子开始往下落,在地面上有方向性地朝着我的车子游过来。

后面皮卡响起两声鸣笛,张宗仆关上车窗玻璃,朗声对那皮卡叫道:“啰啰嗦嗦,究竟如何!”

皮卡车中传来一个沙哑的中年人声音:“小鱼小虾都想来分一杯羹,岂非不自量力?不劳张爷动手,烦请给兄弟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张宗仆眼神清冷,缓缓放开我,对我说:“开车。”

我看到那些虫子游过来,实在不想多待一秒,连忙坐回驾驶位一踩油门把车开走了。

大约走了十几米,就听后面轰然一声,从反光镜看去,厕所门口一团火光,那女人蛊浑身着火,我甚至能看到挂在她身上的虫子在火光中扭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闻到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

张宗仆一直沉默不语,我继续开了十分钟,直到转过弯再也看不到后面的火光,才缓缓减速。

我的脑子里大概有个猜测,女人并不是从黑色皮卡走下来的,她代表着那中年人说的“小鱼小虾”的势力。

只是,他们要分什么羹呢?

我犹豫要不要问张宗仆,其实我已经摸清他的习惯,有些事情他要是不想说,我再怎么问也没用。

张宗仆在一旁却先开口了,“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惊讶地转头看向他,却看到他眼神中有一汪轻淡的笑意。

说实话,真的……很撩……

我咳了一声,“把你能告诉我的说给我听听吧。”我装出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

事实上我也不用太装,的确挺可怜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还是一脸懵逼。

他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那感觉,却好像是在撸猫。

我偏过头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带这样侮辱人的!”

他对我的玩笑不置可否,温言说:“这件事情,你要找的和他们要找的,并不太一样,但是你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我定了定神:“说清楚点。”

他问:“你要找什么?”

“我?”我想了一下,“最重要的当然是爸爸,然后……我还想知道我究竟来自哪。”

“所以,你想知道一个答案,对么?”

我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后视镜,那辆黑色皮卡又重新跟在了后面。“一个地方,有秘密、有答案、有无数金银财宝,自然会吸引很多人寻找。”

他说的很明白了,我惊讶:“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金银财宝?”

他点了点头:“也许在他们看来,是一些比金银更珍贵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刚刚那个女人皮蛊是假警察派来的,那假警察只能算是想分一杯羹的小鱼小虾,而我们后面的那些家伙,才算大头?”

“不错。”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女人皮蛊是假警察的呢?”

“因为他们身上有同样的死人的气味。”

我“哦”了一声,喃喃道:“现在,我们两派人怀着两种目的,都想去同一个地方……”

他摇头,“你说的不对,不是两种目的。”

“嗯?”

“你小叔的目的、宋林泉的目的、你的目的,真的一样吗?”

我心中骇然,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是在陈述,不是疑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些破绽,却什么都看不出。我忍不住脱口问:“那么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宗仆选择性屏蔽我的问题,眼睛看向车前,望着前面的漆黑一片,不再说话了。

我心乱如麻,之前对小叔倒并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宋林泉呢?我想他应该是知道很多事情,说给我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也许早在好几年前,在他去英国之前,爸爸曾经就与他彻夜长谈,他去英国是不是为了完成爸爸吩咐的某个任务呢?

那么淑姝呢?爸爸让她去英国,又为了什么?是不是他们所有人知道的都比我多,所有人又都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