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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15)

作者: 东吴初冬 阅读记录

“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手去看。”

我点了点头,问:“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

他话音刚落,用手指点在我头顶百会穴处,高声说道:“张宗仆来此贵地,为寻真灵,若有冒犯,有怪莫怪,惟愿协助,速现信女沈氏真灵!”

天地间忽然狂风大起,一个声音响彻天地:“张宗仆,人间人管人间事,你逾越规矩,天地难容!”

“张宗仆修的是我心自在,要你多事!破!”

那风声瞬间停了,张宗仆按住我百会穴的力道加重了些,瞬间就有一股凉意从他手指尖传来,我顿时是如入冰窟,浑身发颤。

正咬牙支撑,忽然间手上一凉,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笑着说:“沈露珠,你的身子好暖,借我用一用如何?”一边说一边把我的手往外面扯。

第三十章 迷途

张宗仆重重冷哼一声,“大胆妖物,在我面前胆敢鱼目混珠,收!”

扯着我手的东西顿时消失,我的身体一轻,整个人竟然缓缓离地而起,张宗仆又喝了一声:“回来!”

我听到一阵巨大的炸雷声,好像有一股水流往我百会穴处灌入,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再次醒来时,小花生坐在副驾上,嘴巴里正念念有词。

“你说什么呢?”

“这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写的一首诗里面的一句,姐姐你没听过吗?”

“当然听过,不过你念它做什么?”

小花生摇摇头,笑嘻嘻对我说:“有感而发。”

我“啊?”了一声,忽然心里一惊,小声问道:“张宗仆不会仓央嘉措转世吧?”

“不是。”

我打了个激灵,是张宗仆的声音,从后座上传来。

我转头看他靠着车背,脸色竟然有点憔悴。“你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我皱眉看向小花生,小花生连忙捂着嘴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踢下去?”

小花生一脸的委屈,小心翼翼地看了张宗仆一眼,随即坚定地摇头说:“被你踢下去总比罚去撞结界要好,我头都撞疼了,再不能了。”

张宗仆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你别担心,我睡一会就好。快开车回黑马河。”

他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我看他情况不好,也不敢耽误,正准备开车往回走,一看眼前的景象就又蒙了。

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一片雅丹地貌群,无数沙山耸立在一望无垠的沙海之上,好像无数岛礁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海走山飞、广漠无边。

车内没有GPS设备,我也没带手机,就算带了手机估计也没用。

我曾经和爸爸去过敦煌雅丹魔鬼城,那里有一片区域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地上全是黑色的磁石,手机在里面根本就打不开,连指南针都不管用。

我想了一下,当时从国道下来是往西北向走,现在只要一直往西,应该就能重新回到国道。

我手上还有一个手表,想起利用手表判断向的方法,这时天上正好有太阳,就走下车将手表当前的时间除以二,在表盘上找出商数相应位置,然后将这个数字对准太阳,表盘上“12”点所指的方向就是北方。于是我大约知道西边方位,就开了车往西边走。

汽车行在沙石上,不是越野车根本就开不快,我回忆来时的路,按照时速30公里计算的话,估计得行七八个小时。

大概走了有四个小时,太阳升到头顶,眼前还是无数的沙山。我渐渐觉得不对劲,来时这片雅丹地貌绝对没有这么长,汽车行了一百多公里,应该早就走出去了才对。

张宗仆躺在后座上,微微皱着眉毛,还在沉睡。我把车停了下来,对旁边的小花生说:“我们下去看看。”

小花生揉了揉肚子,神情萎靡:“姐姐……我好饿啊!”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饿了,不过更难受的是口渴。我已经有一天多滴水未进,嘴巴里连唾沫都没了,嘴唇干得起皮。

下车,干寒的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飞。

想起古代阿拉伯人在沙漠中行走时,用石头堆作路标的方法,我找了几块大石头堆在一起,对小花生说:“咱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下来堆个记号,你注意看着啊。”

小花生蔫蔫地点了点头。

我瞅了瞅车内,低声问道:“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东吴初冬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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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渴

“我不说……”小花生连忙捂住嘴巴。

我压低了声音威胁:“你不说,以后都别想让我给你找好吃的。”

小花生“啊?”了一声,看得出来内心在天人交战,我还在一边继续低声胁迫。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不情不愿地说:“昨夜为你招魂引魄,导致天降紫雷,张宗仆力抗了三道天雷。”

“嗯?”我又是疑惑又是惊讶:“他被雷劈了?”

小花生不停地瞟向车内,低声道:“差不离吧,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我点了点头,虽然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也知道张宗仆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我继续开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小花生忽然叫道:“姐姐,那边是你堆的石头堆啊!”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前果然有几块排列很整齐的石块,是我堆的不错,心沉了下去,逐渐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可能迷路了。”我忧心忡忡地跟小花生说。

小花生歪在座上,半死不活的,“姐姐,我得躲到玉葫芦里去了。你快点出去给我找点东西吃啊。”说着变成一缕白烟钻进了玉葫芦。

我皱了皱眉,望着道路前方无穷无尽的沙山,琢磨是继续走下去还是等张宗仆醒来再说。

看张宗仆的样子,也不知他的身体究竟怎么样。没有食物和水,在这里多熬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我对他喊了一声,他只将眉头皱的更深,没有睁眼。

这时候我简直想抽自己几巴掌,小时候从鸣沙山到敦化市的沙地,我不知步行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现在开着车居然能在这里迷路。

我叹了一口气,对他低声说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嗯”了一声,没别的反应。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我知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出去的路上。

踩了油门准备继续走,真是祸不单行啊!车子居然熄火了!连打了好几下终于开动了发动机,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看油表就倒吸一口凉气,油量已经不多了!

眼前的沙山连绵无尽,根本望不到边,这点油量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我简直绝望了,已经不再考虑能不能走出去的问题,车子不能再开了,这些油量得支撑晚上车里开空调。

张宗仆的情况很不好,今天晚上要是还那么干冻着,得低体温症的可能性很大,他肯定吃不消。

我把车停靠在一个背风的沙山后,张宗仆身上忽冷忽热,一直是昏迷的状态。

我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了,紧紧地抱着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扛下天雷的,生怕他就这样一睡不醒,看着太阳一点点地滑下地平线,心里的希望也一点点被搜刮殆尽。

想起余华的《活着》书中最后一句: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黑暗来临了,死亡是不是同样也在召唤着我们呢?我不想死,虽然曾经无数次怀疑活着的意义,抱怨现实对我的不公平。可是直到死亡如此贴近时,我才察觉到自己对生的渴望,曾经的那些自怨自艾变得可笑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