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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野犬同人)燃雪之城(14)

作者: 最后一只灯鬼 阅读记录

两人转而到顶层空中花园,躲避一阵,移栽的绣球花和灌木被士兵毁得一塌糊涂,陀思妥耶夫斯基发出的精神干扰,使追兵看不见他们逃脱的方向,他带果戈理来到鸟笼型茶座附近。迷宫一般的花圃犹如进入秘境的长廊,果戈理以为这里又藏有高级密道,他探头,却看到对方蹲了下来依次数着花盆。高级向导翻开第七盆花的花底,将一串挂着铜环的钥匙掏了出来。

“不是吧!?”果戈理笑得岔气,“费佳,您还有功夫回来挖宝贝?”

“没准用得上。”

“遇到灾情可千万不要贪恋财物……哇小心!!”

哨兵眼神一凛,迅速闪身翻跃在旁,一束石柱包裹着烈火坠入地面,就扎进他刚站立的地方。紧接着更多石柱自花园的四角纷纷而落,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幻术被顷刻间破坏得面目全非,花圃在他们周围逐渐化为火海。

“诶诶诶诶诶诶——”

乌克兰哨兵在烈火中躲避着石柱,金灿灿的头发险些被火撩到。

陀思妥耶夫斯基站起身,维持住思维触手的防御,将试图干扰他和果戈理的思维触手接续扯碎成沫。“这是空中花园的防御系统,”向导的淡定和周遭的混乱孑然相反,“我破译过它的密码。您猜到它的拼写是什么了吗?”

“呜哇啊啊——”哨兵躲避着攻击,“它可能叫‘今天叫什么都好’吧!!!”

敏捷地踩过石板跳跃而上,果戈理在空中开辟出一条安全的路线,转点的间隙他回旋踢脚,碎石如雨落下。两侧碎石如劈开的红海。陀思妥耶夫斯基缓步向前。向上苍祷告一般,他低下头,张开两只手掌。

“‘巴比伦’。这是它的名字。”

思维触手直窜而出,趁着石雨咬断众士兵们的精神连接。人群四散着撤退。精神攻击啃噬士兵们的神经元,血溅当场。他望着倒进火海的士兵的尸体,记得每一位同胞的名字。他所守护的国家如今与他决裂。

单薄的嘴唇开和随后闭拢,一息欲说未说的申诉停滞齿间。

“伊甸园繁盛一时,如今以神的怒火燃烧殆尽……”

他闭起眼。他奉献最宝贵的青春给这土地上的人民,昨日将他拥护上位,今日前来问责。在迈进新俄罗斯塔的第一天,别林斯基第一个走过来和他握手,他们都是医生的儿子,所继承的是医者共有的热忱。他曾将全名工整签到登记表上,手抚过新俄罗斯古铜色的国家纹样,在那一刻,他与神签订了一个约定:他永不背弃她。

他慢慢行起所谓反叛的道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地之间唯他孑然而立,他为这场意外但是注定的战斗感到遗憾。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

“当人的愚妄触碰神的威严,神震怒,使雷电击中通天之塔。”

他垂下头,柔软的碎发之间隐着决然和落寞。

“该说是愚蠢呢……还是必然?”

羽翅落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肩头。他捏起羽毛,幻象如烟般凋落了。似是作为回答,温柔而戏谑的笑声回荡在高空之中。神的国度在他的上方,他抬头,因火焰的灰烬而不得不眯起眼睛。

高空中,哨兵正玩在兴头之上,很久没这样畅快地舒展筋骨,火焰灼烧着凋漆的鸟笼。它轰然倒塌,勾起果戈理着了迷的愉悦的畅笑,精神体振翅飞出,随他在火里一同欢欣穿梭着。金丝雀闪烁细线般的金光脆弱、细微,不顾一切冲进烈火,在火焰中涅槃重生出凤凰的虚影。

果戈理从那空中灵巧地飞跃回来。又踢倒了几枚巨大的石柱,以防追兵在短时间内赶上,他踮脚落回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边,张起双臂,像极了新俄罗斯国徽上传承的鹰鸟。

“放倒一片!”果戈理欢呼过来。“可以跑啦!费佳!”

长风将两人以外的时间逐然拉长。孤独的沉静并没有从高级向导眼中消失分毫。他点点头。纵使前方罪业千般,这条通向窄门的道路上,果戈理必会陪伴他……

但是,他还能够继续带这人一起走么?

他尚未确定对方为什么忽然又同意装“伴侣”的事,涩泽龙彦潜入新俄罗斯塔的动机很容易看穿,他已经对两个月的等待感到不耐烦,想催促陀思妥耶夫斯基进入盗窃环节。不过就算如此,他把一些事和果戈理讲得更明白些,果戈理的态度也转变得太快了。

快得令人不理解。

他和果戈理离开了花园,往北侧的通道赶去,身后残兵游勇被赶来的医疗组紧急搭救,并没有更多追兵追来。看样子,就算刚才的谈话漏洞百出,别林斯基仍旧没有轻易确认两人之间的真正关系。

别林斯基没有追过来,也就意味着塔并没有认真地想要把两人逼上死路。

经过‘巴比伦’坠落的失败之后,新俄罗斯塔的士兵被调派到各个通道,看起来是将道路封死,但或许强行通过也不会再有更多损伤。他暗自分析着,手指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管。青白的血丝之下,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体内被注射的芯片。他不打算把这件东西取出来。这就造成了一些问题。

它就像是他与新俄罗斯的一个约定,一个在他生命中难得浪漫的、热切而不切实际的诺言:他发过誓,不背弃她。那么,他便会如此。

芯片内含有致命毒素,它尚且没有刺破他的血管。赫尔岑等人仍旧舍不得他的能力,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吃惊。可以说是十分失望。

他对塔的技术层面的干涉,他对基因项目的阻止,其实有不少人都心里认同,只是面上不敢去提。这就和士兵果戈理的问题一样,也有人私下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像这样冒险而且不人道的研究方向违逆了新俄罗斯的精神。可是真正行动的只有他。他如此孤立无援。

眼下更实际的问题是,一旦他不再具有修改信息的权限,不再身为高级向导接触监管部门的士兵,他就无法走程序上的漏洞,将个人行动坐标从监控里抹除了。

想到自己的坐标在赫尔岑的屏幕上像个可笑的棋子,而对方就保持按兵不动观望的状态,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有些羡慕起身边的哨兵来。两人蹲在转角,像偷偷摸摸的小贼一样等待着突破部队的时机。

“尼古莱,涩泽已经把您的身份告诉你了吧?”陀思妥耶夫斯基问他。

“是啊,说我是自由哨兵什么的……诶诶,等等,您真的猜到是那个人啦?”

“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新俄罗斯的士兵都知道那种最贵的酒不能点,就是装样子的。”

果戈理大惊。有这等事???!

“当年它被疏于照看,在烈日底下一堆就是三年。价格又维持普通酒的好几十倍,除了外国来的笨蛋基本没人会点它吧。”

和外国笨蛋差不多的果戈理抹了把脸。“哦。”

“而且在执勤的时候喝酒会被罚款不是么。只有像您这样没有装芯片的哨兵以及外国人,才不会被检测到酒精度。”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他,“说到酒精度,您的酒量倒是不小呢。哨兵不是很容易被酒精影响到吗?”

“哈哈,这倒不是!”果戈理抬高声音,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手势里又缩回气音,“因为我平时摄入药剂的量过猛,对所有干扰神经的东西都有免疫嘛。过去要是不打药,我连门都出不去。就拿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来说吧,那哪是转动啊,简直是古代刑罚,会让我全身像扎满针一样疼。”

“现在呢?”

果戈理抖了抖白斗篷。

“这不是将您送的隔离服缝成外套了吗,穿上就好多了,再加上……咳,没什么。反正现在暂时没什么事。”

他又莫名脸红起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闭了闭眼。

“原来如此——您和我的精神体进行间接思维疏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