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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33)【CP完结+番外】

作者: 逐月慕白疏影动 阅读记录

他的助理开车带我去了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他选了一间会议室,与我面对面坐着。

我打量着他,他不看我,只是在把玩手上的戒指。

时隔多年再近距离见到,白晔比他在屏幕上更加精致而美艳,只是他神色寡淡,眉心若蹙,反倒不如电视上那样鲜活生动。

我几天前问过沐栖衡,他眼中的白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低头吻了吻我的眼皮,回忆了一阵:“长得很好看?有些孤傲,又很敏感,像那种十七八岁的少女,活得很精致又小心翼翼,仿佛全世界都对他虎视眈眈,他得全副武装地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人。”

我坐在白晔对面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老夫老妻,对自己妻子的评价如此到位。

助理在白晔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抬起头来,方才的情态随着他流转明媚的眸子迅速滑脱下去。他抱着胸,似笑非笑地扬着嘴角:“你好,盛秋明。”

我站起身来,双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对方毕竟是大明星,我总得拿出点小粉丝的自觉。

他神态自然地接受了我简短的恭维,开门见山对我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和阿衡属于开放式婚姻,这一点想必你很明白。”

我点点头,冯静静的渣女名声与白晔在大学朝三暮四的真实传闻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白沐二人一个进了满是诱惑的演艺圈难以抽身,另一个无法割舍又不能把握故而也朝秦暮楚,双方在这段婚姻里都不算亏待自己。

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很感谢你这几个月照顾他,所以会给你开一笔佣金。如果你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话,我可以按月给你付报酬。”

我觉得很好笑,索性笑了出来,天底下竟有这样奇怪的夫妻,仿佛回到了古代,妻子出于贤德给丈夫娶上几房小妾。

“你们是多看重我当小三的潜质?一个又一个地求我绿你们?”

我想起了同样得体美丽的夏太太,笑得停不下来。

真是一场报应,我在上一段关系中没付出过一点感情就抽身而退,接着就有人让我把感情用在另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上。

白晔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我收了卡,止了笑,想起我那时接下来问沐栖衡,他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他反挂着嘴角,紧皱着眉头:“很懒,像一只猫一样,碗堆在厨房里第二天才肯洗,整间房的家务活都是我和钟点工干的。戳一下动一下,不戳就原地不动,戳得狠了又蹿得比谁都快,总是让人把握不住。”

第十一章

时间不知不觉加速在指尖流逝,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盛夏已经穿不上去年的鞋子。往年手头宽裕的时候,盛夏的衣服都是我让冯静静帮忙去挑的,只是这几天她仿佛有些心事,四处打听哪里的酒适合送礼。

我问她什么情况,她沉着脸解释道:“老董最近不是感冒了吗,可他老板天天拉着他给客户陪酒,头孢都不敢吃,宿醉加感冒好几天,你说我会不会还没进董家的门就成寡妇了。所以我想着……”

我想她是决计不会说“换磺胺类的药试试看”的,果不其然,她说:“我想给他客户买瓶好酒,让他不要再让老董陪喝了。”

虽说曲线救国绕得有些远,我并不试图干预她的想法,承诺她去问问沐栖衡这边的意见,毕竟他也算个有钱人。

沐栖衡听说后,直接带着我去尧家,要了几瓶酒。我告诉他一瓶足矣,他仍找木盒将酒妥善包装好:“他们不是办婚礼了吗,多的就当结婚礼物了。”

董释彰本来计算开春就要结婚,但婚礼是两大家子的事,并不属于冯静静“想到就去做”的范围内,双方就婚礼的现场布置、场次席位进行了积极友好的协商,目前仍处于拉锯战的状态。

最后一瓶酒,他没有装上,端详了半天后笑道:“没想到尧叔还有这个年份的酒。”

他找到启瓶器和两只高脚杯,分别斟上少许,劝道:“这个年份的阳光不好,下过几场连绵阴雨,葡萄收成不好,但总归也有些遗存。尝尝看吧。”

因为在酒吧工作过,我多少对酒有一些认识,晃了晃缓缓入口,回味确实有些许涩意。我暗自对比着董释彰的强颜欢笑,和他的从容优渥,问道:“做生意这种事情,于你而言是不是易如反掌?”

他失笑:“当然不是,每笔生意我们都得卯足了劲跟对手争,狼多肉少的时候就更是拼命。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谈笑风生间,就把单子谈成了吗?”

他凑近我,抓了抓我的鬓发,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我跟你说,一开始进组的时候,我的业绩是最差的。就算是技术部门,也不可能只和机器打交道,况且尧叔对我期望又很高,我便硬着头皮和客户套近乎。最开始的时候,常常在酒宴一半借上厕所跑出去,喝多了浑身难受,心里也不舒坦,就躲起来哭。哭完了又得洗把脸回去喝。”

他应该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些事,尽管表现得轻描淡写,但时不时就要偏过脸去调节不自然的表情。我以为他天生就是左右逢源的,没想到他也不是一朝一夕走到如今游刃有余的水准。

我知道他有一个“沐三杯”的外号,成名于一个女人。而我们现在还没喝完半瓶,都有些醺醺的了,开始散漫地东拉西扯起来。

“有过换一份事业的想法吗?”

“没有。但有觉得自己真过不下去的时候。我的办公室在11楼,而电梯只到10楼,所以去办公室前要走过一架大理石楼梯。楼梯的转角处是一个很大的玻璃窗,在楼梯上看着总觉得它的下窗沿很矮,有点时间就老想着一步跨上窗沿跳下去,所以就让人在外面修了防护栏。过了一段时间,又觉得当初的念头实在可笑,防护栏又很不雅观,就又让人拆了。”

我们聊到尧家,他埋在我肩上,口吻有些幼稚:“尧以劼那个混蛋,扔下那么大个摊子给我收拾。我怎么会有这种兄弟,别说尧叔想打他,连我都忍不住把他打废了搬回来。”

他蹭了蹭我的衣襟,声音几不可闻:“他好歹父母都还在,我什么都没了。小白,我只有自己了。”

我不知道“小白”是在叫我还是白晔,便没有应他,问他:“你还经常想念你的父母吗?”

他浅浅咬了我一口:“我以前说不在意了 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我才不想他们,我只是恨他们。他们当年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出门,为什么丢下我就走了,为什么我的存在,对他们毫无意义?小白,连你也跟他们一样,把我一个人丢在世界上,我拼命地往前走,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我们和隔壁学校干了一架,大获全胜,对面承诺日后勒索避开两公里的范围。没想到过了不多久,听说他们内部闹分裂,把领头人掀了下去,有了新的老大。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的领导班子急着立威,却又碰上暑假无处立威,结果就盯上了四处晃悠的我。我对上一个屁股还没坐热的新领头,自然是不怵的,但孤身被十来个纠缠包围,立即躲到角落给董释彰打了电话,让他找人支援。

老董的语气颇为无奈:“老大,你不知道学校现在正在补课吗?大伙都被家长拿书包抵着脑袋来上课了,你怎么还能到处闲逛呢?”

那个时候教育局管得不严,我们学校的补课多如牛毛,这次我艺高人胆大删了学校给我妈发的上课短信,最后竟落得孤军奋战的下场。我又打电话给沐栖衡,脑里热血上涌想起几句歌词“飞沙风中转,年月消逝中,才悟风中转,全为贪顺风”沐栖衡没有接,我本来准备的“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临别语只能烂在肚子里,又多少有些不甘,想起沐栖衡前几天请假和父母去了西南,便发了条短信:“阿衡,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