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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黄】他和他的一切(19)+番外

作者: 纯钧 阅读记录

而现在,罗喉将黄泉困在自己怀里。黄泉几乎没有挣扎,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我从不会拒绝你的……”黄泉的后颈被捏紧,强令他的脑袋转向一个方向迎合配合罗喉的亲吻。这个吻中没有太多情欲的色彩,更多的是一种占有欲的宣泄。亲吻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结束的时候,黄泉大力地吸着气,若不是罗喉一直架着他的腰,他早已无力维持平衡。

“手术后再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罗喉将手从他的衣服里抽出来,他们终究没有完全失控。“其他的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不去管衣衫凌乱,黄泉扶着桌沿两步坐到罗喉对面的位置上。“这几天我们为此说的还不够多么?”他的语气轻浮,脸色一点也不轻松,却还要故作轻松。“就当是我去出差或者度假,不过是到千沧待几个礼拜而已,根本用不着在意。”

罗喉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口准备好的行李又偏过头。“你太拿自己无所谓了。还是说你对你现在的健康状况真的有自信?”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和死人有什么两样?”他气势汹汹地说,毫不退让,“我不管别人拿我怎么看,但是我想做的事谁都别想再拦我。”

“那我呢?”罗喉脸色阴郁,吐字很轻。你把我当什么?他没有注视他,好像并不想要答案。

黄泉垂下头去。

好一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又引起了他的注意,罗喉的车钥匙和家门钥匙一直挂在一起。

“我送你去。”

车厢里,黄泉用遮光板后面的镜子调整角度去照罗喉的脸,而不敢直接看他。罗喉的眼角上有未擦干的泪迹,黄泉放好遮光板,说不出话。他低着头,不想看车窗外的景色,也不在意究竟车开到了哪里,他的表情十分冷漠,透着紧绷的决绝。翻开袖口,那道腕子上的伤疤已经嵌入皮肤,与他的血肉混在一起。病痛难忍的时候,黄泉会悄悄重视这道伤疤,原本是最痛苦不堪的回忆如今却有了几分甜蜜温暖的内涵。看到这条伤疤的时候,黄泉便产生了一种美好的幻觉,觉得罗喉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自己也就变得快乐一些。

罗喉把车停在航站楼前。“下车。”他冷冷道,害怕立刻就后悔送黄泉过来。

黄泉打开车门的锁,却没有推开车门。此时,他反倒无比恋栈,眼帘垂下来瞄着自己的膝盖。“把行李拿下来好么?”

瞥了一眼横在后座上的箱子,“你连行李也拿不动了么?”

这句话形同对黄泉胸上一击,“不愿意就算了。”说着他撑开车门,准备下车去拖箱子,“啪”地一声甩上车门把罗喉震得难受。“我来。”罗喉踏出车隔着车身对他说,虽是千般不愿,但还是帮黄泉把东西拿到他跟前。

“对不起。”黄泉突然说。这几个字没有感情。

“对不起什么?”罗喉回问得很随便,让黄泉并不意外,但还是心底泛出难过,怕罗喉对他失望透顶。

“……我是说,如果有的话。”

临到离别,黄泉不想解释什么。可是他的双脚却做不到这样的洒脱,两个人就都等在车外。不知道过了几秒钟,不知道罗喉是不是在等他改变主意,他害怕自己会在最后一刻放弃。“抱歉,我现在为你做不了什么……我这次会在千沧多呆一段时间,感恩节之前回来。”

罗喉始终没有放松下来,目光对着黄泉。“没事早点回来。”

黄泉笑了,笑里除了牵强愧疚,还有几分腼腆的柔情。“我知道。”本已想迈步,黄泉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书架第二排最左边的那本书我带走了,找不着就别找了。”

罗喉只记得当时自己几乎没有表示,两人再也找不到话说,黄泉便离开了。在那最后一刻,两人仍然保持得很客气,让寥寥数语尽量显得稀松平常。

送走黄泉的那天,罗喉照例下午按照计划参加会议。偶尔失神的时候,他向自己确认黄泉已经离开了。

似乎工作时并没有什么改变,黄泉已经离职一段时间。晚上回到住所,开门后一片黑暗,没有灯在等他。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收拾客厅,打开吊灯,罗喉把零散的东西放回规矩的位置,大衣随意地放在沙发上。他走上楼,把手提电脑放到书房,转身的时候记得黄泉说过拿走了一本书。黑色木制顶墙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罗喉想不起来少的是哪一本,并不是所有买来的书他都细心读过。屋里安安静静的,他走到楼道里,终于拧开了那扇小卧室的房门。他不常在这里逗留,打开顶灯以后,才第一次在光线充沛的条件下仔细地观察这个房间。房间干净整洁,根本不像最近还有人在这里住过。黄泉在这间房里用的私人物品本就不多,随身需要的都已带走,从别的地方拿来的放归原位,垃圾清理掉,就连前一晚用过的床单枕套早上也放到了洗衣袋里,现在床上只罩着一层白色的床罩。窗帘是拉着的,拉开衣柜,里面叠着几件他常穿的旧衣服。

罗喉心里又开始责怪他,他坐到那张空荡荡的床上,摩挲着人应该躺着的位置,责怪黄泉怎么一点念想也不给他留。

他回到书房,邮箱里还有几份报告没有看,明天的日程还要最后与秘书确认,一切都应该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他对着电脑,不知不觉到了晚些时候,却好像过得没有这么快。罗喉知道,他看了看表,往常这个时候,黄泉在入睡之前总会很不舒服地咳嗽一阵,然后等睡着才会安静下来。他对着手机,黄泉现在还在飞机上,要等后半夜才能到千沧。他把事情处理完,随手抽出一本晦涩的思想理论书踱到卧室。

隔天上午,他接到黄泉抵达的电话,简单说了这几天告别仪式的安排,也没什么特别。罗喉嘱咐他当心身体,让他保持联系,临了,他又让他没事就尽快回来。黄泉答应着,说不去葬礼他心不安,回程机票订了会通知罗喉。罗喉心情舒畅了些,晚上回到家,感觉也比前一晚习惯。

罗喉等待着意料之中黄泉返程的消息。他没有想到,黄泉抵达的那通电话,是他最后一次听见黄泉的声音。

感恩节前的一个礼拜,罗喉收到了黄泉邮件给他的辞职信和分手信:

罗喉: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自己保重。

黄泉

发信人的帐号已经注销。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联络,罗喉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找到黄泉的行迹。

三个月后,一通来自古都的电话找到了罗喉。来电者自称是黄泉的遗嘱执行人。

第四部分 回首

和同行交换了对这个案子的看法,苍月银血在客人离开后看了看手表。办公室里堆得有些杂乱的一摞摞书稿使这个房间使用面积缩水了不少,沾满灰尘的窗帘拉开,白日依山,外面是明亮、干冷空气。拿到法学学士学位之后,银血并没有像父亲从前希望的那样加入政党,而是选择了继续念书,之后留校任教。父亲的改观,和夜麟的离家出走不无关系。

银血用接下来的时间批改了三篇论文,期间夜幕降了下来,深蓝色的冬夜里渗着透骨的寒意,仅仅是看一眼,银血便有些心神不宁了。他又看了次表,五点十分。放下笔,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便结束了整天的工作。

明天就是冬至了,怪不得天暗得这么早。出来的时候银血忘了围脖,但是为了赶赴接下来的约会,他不打算折返。北风凛冽,呼啸着往他的脖子里灌,他立起大衣的领子,到停车场,把装文稿的纸袋搁到副驾驶座上,锁好车门。他现在并不准备开车,又只身往校门外走,灰蒙蒙的道路在寒风劲吹之时更瞧不出颜色,橘黄色的灯光下是司空见惯的拥挤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