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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朱慕现代】Never Grow Old(25)

作者: 阿御 阅读记录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某人把伞依旧还给女孩子,淡淡的说:“雨大,你一个人打这把伞,不然会淋湿。至于他你就不用管了,我跟他凑合打一把就可以。”

这当然也是绅士风度的一种。这种时候,女人顶多只肯稍稍埋怨你的不解风情,却绝对不会忍心真正的责怪什么。虽然人人都在心中偷偷向往过坏男人坏女人,但真正要嫁要娶,当然还是连送上门的豆腐都不吃的这一种最有道德,是最符合理想的另一半。再加上三个人都回到车里以后,车顶小灯映照出朱痕湿透了的左边肩头和衣袖,强有力的证明了他不单愿意照顾美丽年轻的异性,连同事也丝毫不肯委屈。并且由于慕少艾的右臂有肩周炎,遇到冷雨只怕会发作得生不如死,朱痕既然不愿在伞的问题上特别优待他,此时只好伸过右手去环住他的肩头,手指仔细的覆住手臂上痛的那一块地方。因此最后那两人都得以干干净净的回到了车上,朱痕倒像是没带伞的那一个。不过这是他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女孩家住得离医院不远,顺路便送了她回家。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聪明老练如慕少艾者,不难看出朱痕对于这次相亲并不见得有多么热情。之所以还肯耐心的敷衍到刚才,八成是迫于朱痕妈妈无形的压力,以及此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所保留的君子风度。不过话说回来,朱痕染迹璧有瑕看上谁看不上谁,似乎也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作此人的垫背。他虽然明摆着拒绝这次的相亲对象,却依然拒绝得礼数周到,绅士得格外地道。会招人怨的只有不识时务的亿瓦电灯泡而已。

由于这一席联想,慕少艾的心情一路持续阴沉,加上车里本身有放音乐,无形中等于宣布坐在车里的人可以不必承担一定要开口打破沉默的义务。到医院以后,心脏外科刚好有病人出了点状况,慕少艾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病房而去。众目睽睽之下,朱痕当然不好动手把人拉回来说什么,于是干脆自己也先回到办公室去等着。

一个小时以后,他从心脏外科把刚刚换了衣服的慕少艾揪出来,一起去一楼急诊室那边找到江舫。仔细的问了一下也说没大碍,可能是疲劳过度才导致鼻腔内的小血管破裂,只要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如果还不放心,可以当场挂一瓶氨基酸点滴作为心理上的安抚——反正那种东西对身体只好不坏。慕少艾听说没事,立刻就想站起来走人。无奈手被朱痕的爪子紧紧按着,反抗不能,于是最后就莫名其妙的被弄到一张病床上躺着。又因为护士是新来的实习生,手背上挨了好几针,直扎得慕少艾欲哭无泪。最后还是换了一只手才总算扎成功。结果没过几分钟几个人眼看着那手背肿了起来,显然是刺穿了血管,连忙又一顿把针头拔了重新扎。所幸这次一击命中。几个护士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确定不会再有任何问题才端起药棉放心的离开,而江舫也出去继续忙自己的事。夜晚的病房寂静下来,只能听到荧光灯不间断的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朱痕不说话,慕少艾自己又被折腾了大半天,再加上躺着的姿势整个人都很放松,于是渐渐的就开始眼皮发沉。此时的睡眠外壳薄脆透明,睡熟了还能感觉到氨基酸点滴流进血管后引起的冰凉酸胀的刺激。之所以坚持没醒,完全是因为掌心指闲填充着另一个人沉稳的温度,在很大程度上中和了针剂带来的酸凉感。过了一会儿,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大脑里纷乱的东西也都慢慢的淡化平息直至化为一片茫茫的空白……

然后他突然惊醒过来,额头上平白的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整个人惊魂未定一般,下意识的偏过头去,视野里却意外的空无一人。作为代替,正打点滴的那只手旁边放了一只灌满热水的瓶子。他怔怔的盯着那只瓶子,半晌伸手过去把它放回桌上。针剂已经快要滴完,正准备起身时,就见江舫急急忙忙的开门冲了进来。

“刚才上面突然通知他去一趟办公室,他就让我来看着你——已经要滴完了喔?你把注射器调慢一点,我去叫护士。”

慕少艾简短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翻身坐起来道:“哎呀呀,不用那么麻烦。这点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一边说,一边轻描淡写的就把针头拔了出来,心里想着早知道当时就该由自己来扎针,只怕还比那些护士要麻利些。他潦草的收拾了吊瓶和点滴注射器拿在手里,谢过江舫,走到门口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了一句道:“他刚走的?”

这句话问出口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后悔,只可惜不能趁话还在空中漂浮的时候一把抢回去就地销毁掉。江舫暂时倒没想到太多,于是抓了抓头发,据实回答道:“是啊,他被人叫去开会所以就让我来咯——”

同样的话,重复两遍就是别有用心。江舫的心思未必有那么复杂,但慕少艾已经觉得十分的不自然。问出这种问题,就好像是自己要一再的确认些什么,很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当下便匆匆告辞了江舫,把空吊瓶和注射器送回护士站,自己就先回到心脏外科的办公室里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本来作为值班医生来说,夜晚的病区没有什么状况,自己无事可做,应该算是最理想的一种状态。只是周围太静了,四面八方的白墙壁都向自己倾斜下来,逼仄得整个人坐立不安。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护士站传来清脆模糊的笑语声,越发显得这个夜晚像一段黑白相间的钢琴独奏,平板,凄清,并且漫长。他随手拿了一本杂志过来,没留心封面,漫漫的翻了几页,只觉得上面所有文字包括小广告在内都味同嚼蜡。办公室虽然有放计算机,但那破玩意儿除了能打打字之外,就只有诸如扫雷这种比较弱智的东西,整个的就是办公室里的一条鸡肋,还不如到外面跟护士们聊天去。

好容易挨到凌晨四点多,实在没精神保持笔挺的坐姿了。胃开始星星点点的作痛,虽然身体顽强的试图保持清醒,意识却早已昏沉得像被塞了一团湿嗒嗒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棉花,又涩又重,拖泥带水。他支着额头,脸上温柔的微笑在此刻更像是某种无奈的纵容,心里诧异着为什么这帮小护士到现在还能那么精力充沛的笑闹不绝,简直像吞了好几节电池。过了一会儿,他索性随便找了个理由溜出来,独自去餐厅里喝了点热咖啡才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这个时间大概是值班医生所共有的疲倦临界点,视野里的男女们全都跌跌撞撞不甚清醒的蹩进来,在不同的角落遇到几个同样值班的熟人,然后就顺理成章的端着杯子坐到一起,天马行空的聊上几句时局菜价儿子或者男女朋友家的猫狗,顶多十分钟便可恢复神采奕奕的正常状态。而慕少艾属于平时心不在焉也能把人敷衍得礼数周全的那一类,好口碑自然会招来好人缘,于是身边不知何时便坐下了几个或生或熟的男女同事,邀他一同讨论菜价以及附近新开的某闲酒吧。对于这些话题,慕少艾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然而逐渐加剧的胃痛却不允许他马上离开舒适的座位。在众人面前,他还是笑着,很温和,人人喜欢,目光流转闲偶尔会流露出神光离合的表情。人群中有江舫,有陈毓鸣也有曹成渊,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径直越过他们,最后触到的只是许多陌生的脸,以及与他毫无关系的别人的悲欢。

他放低了一点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心里轻快的掠过一阵失望,紧接着又有些自嘲。想当初这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就只有在南宫身边作流氓的时候实践过。大多数时候的慕少艾其实更像某种深海鱼类,除了小阿九的事情能上点儿心之外,别人怎样也跟他毫无关系。但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某些事情似乎已经变得顺理成章。知道有个人会一直注视着自己,他因此能更加活得自由,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