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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怼人会死吗(33)

“什么人!”他二人吓得叠在一起连连后退:“鬼,鬼啊!”

他二人退的速度赶不上顾歧出手的速度,顾歧一手一个拽住了那二人衣领,将两个人左右分开,提到跟前,厉声道:“这家里的人呢?”

“卖,卖了房子回老家了吧!”

“也,也有可能另谋高就了!”

“我们当真不晓得!不晓得!”

“不晓得?”顾歧一把将那俩人抵在墙上,撞得墙灰扑簌落下,口气不善到了极致:“再给你们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其中一人被提的两脚悬空,他脸憋得紫涨,抓着顾歧的手腕叫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颈子上力道一松,空气灌入,顿时舒缓,他咳了两声急忙道:“我傍晚的时候在钱塘码头看见这家的小姑娘了。”

“她一个人?”顾歧皱眉道。

“对,就一个人!”

顾歧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声,飞快的松了手,旋而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往钱塘码头奔去。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中秋十五的皎月硕大如银盘,半沉水中半悬天际,水浪粼粼,裹挟苍然月色,可堪清晓凝霜,犹如化身寂寞的嫦娥,疏离的俯瞰着整个人间。

码头上杳无人烟,顾歧策马疾奔而至,他竭力的在岸边寻找苏敛的身影,风将他的鬓发和衣袍吹得舞动,将他长时不瞬的眼眸吹的干涩疼痛,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在短短的一截码头边缘处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乌发素衣,全身的轮廓都闪烁着迷离的微光,几乎要与月色融为一体了,她衣袍浮动之时,宛若下一刻就要踏月而去一般——

“苏敛。”顾歧无意识的喃喃,唇角上扬,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庆幸。

可接下来,他看见苏敛弯下腰,慢慢的脱下了脚上的鞋,端端正正的摆在了码头一隅,随后,面向转往开阔无垠的水面。

作者有话要说:顾歧:我X,我媳妇要跳江!

感谢倾城一笑的地雷啊嘤嘤!

啊又是涨幅惨淡的一天TVT。求收藏求评论!1551就是软妹哭泣噫呜呜噫【捂脸o(*////▽////*)q

榜单要求一万五,稍微压一下字数,=3=不要害怕,抱紧我。

室友赏我的蓝莓月饼,真滴难吃orz

☆、第二十九章

顾歧的思绪根本来不及运转,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猛地坠下去,产生了失重的恐慌感,同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如离弦之箭般扑过去。

“苏敛——”

苏敛整个人几乎在原地小跳了一下,猛地回头,表情堪称精彩纷呈,可就那一下小跳,她原本还站的挺稳,一个趔趄就往水里摔去。

顾歧沉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他手指尖触到了苏敛的衣袖,猛地抓住了她。

这种满掌心握住她的感觉终于让顾歧找回了一丁点的踏实,他前臂用力,硬生生的将半身落水的苏大夫给提了上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两个人一上一下跌倒在硬邦邦的码头边上,苏大夫把金尊玉贵的顾七殿下当成了垫背。

顾歧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感到心如擂鼓,一下一下捶的胸壁钝痛,他心里头憋着一股邪火,忍不住推了一下怀里一动不动的苏敛,怒声道:“你脑袋坏掉了吗?”

苏敛懵了半刻,就着顾歧的动作坐直了,有点茫然的望着自己湿透的下半身,衣袍吸饱了冰冷的江水,沉甸甸的垂落,石头一样盖在腿上,她前倾身体用力的拧了一下布料,蓦地一怔,回头瞪大了眼道:“你凶什么凶啊!”

顾歧:“.......”

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敢回嘴?

顾歧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眼睁睁看着苏大夫坐在他身上心安理得的拧湿衣服,拧出来的水都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那可是上好的杭绸——顾歧觉得自己已经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仁至义尽,一个翻身把苏敛拱了下来。

“哎哟喂!”苏敛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大马趴,顾歧站在离她八丈远的地方掸衣服,一面打理一面又走近了两步,咬牙切齿道:“真应该成全你,一了百了。”

苏敛没作声,侧脸贴在木板上,面朝外,似乎在眺望无边无际的江面,她这趴姿实在是不雅,顾歧到底看不下去,又凑上来拉她。

“起来。”

“你别碰我!”苏敛扭身躲避。

“你以为我乐意碰你?”顾歧说:“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苏敛站直了,吊着眼睛瞪他:“什么?”

“成了精的鲶鱼。”顾歧面无表情的说。

“.......”苏敛的瞳孔里有一小撮火苗跳跃起来,猛地扒拉了一下贴在脸颊上的头发丝:“你才鲶鱼,你全家都是鲶鱼!”

顾歧的唇角不易察觉的一扬,又飞快的落回原处,他抄起手臂讥诮道:“至少我不会大晚上的跳江自尽。”

“谁跳江自尽了!”苏敛的声音都变了调,居然有点委屈巴拉的:“你不吓我我才不会掉水里去呢!”

“你——”顾歧一愣,伸手指着那双摆的端正的鞋:“我明明看见你脱鞋——”

“我走了一天了脚疼!”苏敛大声道:“我还不能把鞋脱了吗!”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泪吧唧吧唧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还不能脱个鞋吗!你们这群有钱人怎么都这样啊——”

这回换顾歧懵在原地了,他张了张嘴,骤然间词穷——该说点什么来着.......别哭了?我......我错了?

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将那几个词咽回肚子里,想他顾歧铁齿铜牙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话可说。

苏敛一边哭一边去拎鞋子,然后一手提溜着鞋子一手抹着眼泪,凄凄惨惨的绕过顾歧,像没看见他似的往外走,顾歧觉得这场景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好像谁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苏敛你给我站住!”他拧着眉头喝道:“我扳指还在你那儿——”

这个理由在顾七殿下看来堪称机智非凡,然而苏敛的反应却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样,苏敛把鞋子往地上一丢,腾出手来拉扯脖子上的那个羊脂玉扳指。

“还给你!我现在就还给你!”她气急败坏的说。

然而她情绪起伏剧烈,手忙脚乱死活解不开颈子后头的那个结,拉扯了几下反倒勒出红印来了,顾歧冲上前劈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此种堪称自虐的行为。

“我没让你还。”他终于感到无可奈何:“这个扳指价值连城,你何不变卖——”

“这又不是我的东西。”苏敛吸了一下鼻子,鼻音浓重:“迟早要还给你的好不好。”

顾歧哑然。

这就是苏敛,防备心重,不肯轻易欠人情分,他算是领教过了。

可她即便如履薄冰的小心度日,还是被自己牵扯进这暴雨腥风之中了。

“他们为什么要赶走西洋人?詹平做错了什么?”苏敛忽然问,她抬起眼睫,认真的望着顾歧,湿漉漉的睫毛在夜色里泛着微光,显得脆弱而易碎:“你不是皇子么?皇帝不是你爹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顾歧张了张嘴,症结想来还是出在自己身上,许是荣王动的手脚,可眼下也没有证据。

他心底翻涌着的情绪到喉咙口却通通逼仄住了,只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苏敛嘴一瘪又要哭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要你说对不起!”顿了顿她更正说:“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想要詹平回来。”

提到詹平简直触着伤心痛处,苏敛看一眼四下无人,稀里哗啦抹了一把眼睛,“呜呜呜”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天雷动地火,后来干脆蹲下去,抱着膝盖团成了个刺猬,脸埋在看不见的地方,这阵势叫顾歧难以招架,在他的印象中,宫里女人闹起来是常哭的,但是哭的讲究梨花带雨,啜泣抽噎,既要体现悲伤又要不失柔美,像苏大夫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哭法,还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