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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殢師】一炷烟消火冷(53)+番外

作者: miffy2727 阅读记录

殢无伤深深的凝视着他,半响后才温声道:“ 你想赶吾走,也不必说得如此绝情,吾知你是怕把病过给吾,吾今日便歇在二夫人处,明日再来看你。”

嗯——居然被猜到了?殢无伤何时有这等眼力了?刻意忽略心中的异样,他佯装不在意道:“ 嗯——”

殢无伤走后不久,他就捞出了帕子,置于掐丝镂空灯罩里烧了。绿萼进来时刚巧见着这一幕,忙上前提着灯罩出去了,又将倒腾干净的灯罩置于烛芯上道:“ 夫人烧的是什么?好大的气味,下次要烧东西,向外叫一声就行了,守着的侍女又不是吃闲饭的...”

无衣只当没听到,岔开话题道:“ 嗯——吾困了,腹中鼓胀的很,咳咳...炖盅你便帮吾喝了吧,今日...咳咳...就不要怕人守夜了,明日看过了御医再说,咳咳...”

绿萼一听顿时猜到了七分,忙妥贴回道:“ 夫人不想喝便算了,倒是让奴婢捡了个便宜,夫人好生歇息,奴婢叫几个侍卫在院中守着便是。”

“ 嗯——如此甚好,咳咳...你下去吧。”

“ 是——夫人。”

因咳嗽不止,夜里也是折腾够呛,好不容易睡过去了,又被难以摆脱的梦境惊醒。苏醒之时,惊觉被人紧紧搂在怀里,那冷冽的气息,赫然是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殢无伤。

他心头即惊且怒,言语中便毫不掩饰道:“ 你怎会在此?咳咳...难道非要被吾过了病去,你才觉得愉快?”

谁修长的手指轻拂过他的面颊,轻叹一声道:“ 你哭了,为什么哭?”

他伸手轻触眼睑,略带难堪道:“ 吾不过是做了噩梦而已,你走罢...咳咳...不要让吾说第二遍...”

“ 你在担心吾么?不用担心,吾的体质本就与旁人不同,原先在渎生暗地,族人皆身染恶疾,吾却安然无恙。让吾守着你,好么?”说完,又扯着袖子小心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明明是那么温情的动作,却让他鼻酸不已,他将脸埋进了殢无伤怀里,汹涌而出的泪意慢慢浸润开来。

第48章 霜华(下)

他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长得就像是他无衣师尹的一生。(梦里就是正剧向,人物大概美化过了吧,汗水。)

梦中有心头雪,有雪中谜,他从漫天霜华间渺然而过,黑夜般寂然的眼眸中掩藏着不欲人知的情感。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见,甚至没有人试图理解。

清风明月,一川烟草醉了长河柳堤,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他笑着转头看向一旁沉静如渊的青年,循循善诱道:“ 初儿,你可知何谓真正的和平?”

桌上的青瓷酒杯在月色下泛出冷冷波光,青年微微皱眉,仰头一口干了才道:“ 师尹想说什么,不妨直说罢。”

“ 强权之下才有和平,你现下看到的和平,只是虚假的表象。初儿,你...可知雅迪王此人?”

“ 师尹说的可是碎岛王者?十一届四魌武魁...”

“ 哈——好大喜功的王者,他也是抛弃了你们母子的负心人,你母亲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难道不想为她争口气么?”

剑之初顿了顿,自呈了一杯道:“ 他虽然抛弃吾与母亲,吾却并不恨他。母亲曾说过,他有身为王者的苦衷。母亲虽神智不清,也不会希望吾去找他麻烦。”

“ 你有如此想法,倒是难得,吾今日尚有要事处理,日后再来看望你。”

“ 嗯——师尹慢走。”

梦中...那时的他还未想到过以后,不知几番风雨倾覆了几许霜华,几许霜华又催生了几多华发。

当时...他只是感慨:外甥的天赋强大,却又偏偏什么都不做;爱好和平,却根本不知真正的和平为何物。

此外还拥有那么多可笑又讽刺的身份:慈光之塔的惊叹,雅迪王的儿子,无衣师尹的外甥,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在幽深的廊道里穿行,想起青年消瘦的脸,干净清澈的眼眸,虚映着白云和苍狗,那份与生俱来的明净,看着就叫他自惭形秽。

其实来之前他就想过,此番交谈兴许毫无成效。也对,谁叫剑之初小时候,他从来未曾正眼相待过他们娘俩呢?

他的眼里从来只看得到强者,弱小的人不配被公平对待;更何况,在他无衣师尹的人生哲学里,弱点之所以未被人掌控,在于他从来不曾表现出特别的关注。

越是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就越是要淡然以对,一笑置之。

所以当珥界主提出...剑之初与雅迪王之间的联系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界主本就疑心甚重,又兼听了政敌之挑拨,竟是一刻也容剑之初不得。

他只能婉言相谏,宣称剑之初在慈光长大,绝对不会背叛慈光。

界主却是不信,父子血脉,人伦天性,纵使一时不会,也不能保证一世,除非完全断绝...剑之初日后找上雅迪王的可能性。

为了家中诸人性命,他不惜夸下海口:剑之初必会为了慈光,出席四魌武评会,王者名誉重逾性命,届时雅迪王一输,父子之间必生嫌隙。

他说得信誓旦旦,斩钉截铁;界主首先就信了八分,自然降低了对剑之初的敌视。

回去之后,他细细思量,要说服剑之初对上其父,还需要一个契机。他看了看久病在床的即鹿,心中冒出了一个残忍至极的念头:小妹,到了你该为慈光牺牲的时候了。

在其位,谋其事,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作为慈光师尹,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端着药走进了即鹿的闺房,正值盛夏,窗外燕脂桃颊,花钿木槿;一丛丛生机勃发,与房内的死气沉沉形成鲜明对比。

他扶了即鹿起来,端着药碗掰开了她的下颌道:“ 小妹,该喝药了。”

即鹿昏昏沉沉,未曾防备就被灌进了大半,似是被呛住了,她咳了好几声,片刻之后终归于沉寂。粘稠的黑血从她的口鼻处缓缓溢出,他掏出了帕子,无限怜爱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就像一个温柔细致的兄长那样。

他得到了困扰他一生的污点,结果却不如他所料,剑之初竟然出尔反尔,弃战于慈光。梦中他笑得异常荒凉,又觉此事异常荒唐:剑之初真不愧为他的外甥。

二十年前,即鹿那一巴掌打得他脑中嗡嗡作响,二十年后,他又重温了一遍那感觉。

他自去正殿负荆请罪,棍棒加诸于身,他不觉疼痛;攻讦加诸于心,他倍感耻辱。纵观他无衣师尹一生,唯一能被人拿来诟病的,并非是他自身之狠辣手段,而是家中亲眷之抹黑行为。

不理解不支持他之作为,他从来无怨;只是...若要成为他前行路上的阻碍,也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菩萨心肠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

皓月清霜,寂廊盈雪;明明是很美的景色,他却无心欣赏。他执着鎏金莲花香炉,款款行来,足音牵动雪影,紫衣浸染霜华。

檐廊下的白幡随风轻轻舞动,像是在召唤逝去不久的伊人: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即鹿下葬的那天,他用莫须有的雪谜,引出了殢无伤这颗执念惊人的棋子。疏情的人果然沉溺于自困的牢笼,是雪中谜,亦是雪中迷。

“ 慈光之塔从来无雪,你知晓吗?”

“ 每一回,你若有所求,便会这样告知吾。”

“ 雪中答案早已昭然,你却执着于谜。”

“ 那一日,雪融得太快。”

“ 如果你肯接受事实,便无需再为吾沾染血腥。”

“ 说吧,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他想起青年疏风朗月般的眉眼,坦荡如砥的笑容,心中的不忍,全数化为一声轻叹道:“ 哎——吾需要你...”

渺然远走的人影,透映着泠泠霜华;扑面而来的雪雨,勾勒出茫茫人世。

新雪簌簌而落,一如漫天飘洒的纸钱,焚烧后的硝烟,映着皑皑白雪,似奏响了一曲潋滟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