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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棋不遇樱落(2)

作者: 元珏 阅读记录

“狐狸精?”

“他被女人甩了,魔障了,才会疯癫成今天这个模样,我们怕他冬天冻死,一起凑了些钱,不得已才把他关在山坡的庙里,央求庙里的师傅好好照顾他。”

我泪眼模糊的眺望山坡的那间小庙,他怎么可能疯癫,我走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除非亲眼所见,要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偷偷的去看看他。

当晚我和老妈就在二婶家住下,春季回潮,满屋子的泥水味竟不觉刺鼻,反添了一丝丝熟悉的喜悦。我一人躺在床上发呆,门外一片嘈杂,老妈和亲戚们准备明天祭祖的事情

“小青你真不打算再生一个男孩?”

二婶大嗓门也真不在乎我是否听得见。

“有佳兮就够了。”

“可她毕竟是女孩子,不说别的,这祭祖的时候都不能烧香跪拜,更别提传宗接代。”

我听见很多附和的声音。

老妈没再说话,我比二婶更想知道老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等他们都散去已是深夜,可我仍旧睡不着,近来需要我思考的问题一下子多了,脑子真的有些应付不来。

“老妈,那个大叔他真的疯了吗?”

“大叔有自己的名字,他姓岑,叫初棋。我不知道他现在确切的情况,不过以前他确实爱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很爱他。另外说一句,初棋叔叔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帅。”

原来樱花大叔有名字,而且还是这么文雅的名字。

那么明天我一定要对大叔说:

“岑初棋,好久不见!”

☆、岑初棋,好久不见!

岑家村不都姓岑,林林总总十几个姓氏,因为姓岑的人家最先搬进这里,村名也就先来先到,先到先得。村子历经二百余年,发展到现在总共一百来户人家,以秋水湖为界,湖的南边叫村西,湖的北边叫村东。岑家人大部分都在村东,唯独老爹这一支搬到村西。

一大早村里的男子都上山祭拜,女人们都留在家里准备宴席,其实也就是自己村子里人吃吃喝喝,岑家村从来不延请外客。

趁老妈他们忙着手头的事情我悄悄地溜到山坡,这可是我与大叔见面的绝佳时机。我算了算,留给我差不多两个小时,上下山估摸就要一个半小时,那么我和大叔能相处的时间就只有半小时左右。

庙的名字就叫‘半坡庙’,小时候跟着二婶来烧过香,所以还有点印象。跨进大门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真是几乎一点都没有变:一个住持和尚爷爷,两个管香油的和尚叔叔和一个守门的杂役大哥。唯一有些差别的是他们都老了,庙也更破了。

我虔诚的烧香祭拜为大叔祈福,同时也希望自己能顺利走出失恋的痛苦。

“你是佳兮吧?”

杂役大哥认出了我,我自然又惊又喜,喜多于惊,想着这下见大叔也方便多了。

“是我,幸亏你还记得我。”

“都说女大十八变,你除了长高了其它都和以前一样,何况最近关于你的传闻都传到庙里了。”

二婶那张嘴真是……

我低头尴尬了片刻,杂役大哥反而安慰我。

“大哥,我这次来是来看一个大叔,听说他被关在这里。”

听我这样一说,杂役大哥立马沉下脸,连忙招手,要我赶紧下山。

“为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生病的普通人而已。”

“他疯了,天天在那里嚎叫,摔东西,现在的他不是人,是只怪物,危险的怪物。”

杂役大哥边说边撵我走。

我一着急扑通跪倒在佛像前,双手合十:

“你不能赶走佛家的信徒。”

杂役大哥拿我没办法,看我跪着不起,他干脆就坐在一旁看着。

预算的时间本就不多,这样子耽搁下去,真是连大叔的面都见不着。

也不知道住持爷爷从哪里冒了出来:

“带她去吧,她要看就让她看一眼,反正他也逃不出来。”

我感激地看着住持爷爷,笑着跟在杂役大哥后面走,杂役大哥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走至大叔的房前我脸上的笑顷刻不见。

与其说是房前,倒不如说是牢房前,三面都是墙,另一面是铁栅栏,栅栏里面漆黑一片,房内连个透气的窗户都没有。

杂役大哥叮嘱我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走开了。

“樱花大叔?樱花大叔?你在吗?”

我不管杂役大哥的叮嘱抓着铁栅栏摇晃,企图引起大叔的注意。

一束亮光从房内迸出,是樱花大叔点燃了蜡烛,我才发现这间房子只有不到二十个平方,我与黑暗中的樱花大叔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他呆呆的坐在床沿,身上那套西装又脏又破,脚下的黑布鞋倒是挺干净的,一头的黑色卷发就像被鼓风机吹过似的,毫无形状。

我第一次在樱花树下遇见他,那时候他的头发就乱糟糟的的,还打着小卷,和身上的黑色小西装极不相配。我仰着头向他脸看去,修长的睫毛下的黑色瞳孔里透着难以捉摸的过去。虽然我才五岁,可我隐约感觉他应该是和我一样的被人抛弃,从此在心底我就认他作了岑家村里唯一的朋友。

烛光微微摇曳,他的脸忽明忽暗,这显然有碍于我和他的交谈。

“樱花大叔,你能不能走过来一点,靠近我一点?”

他抬起头看我,一侧的嘴角木讷的抽动着,周围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们都说你疯了,我不相信,我从开始就不相信,他们怎么能把你……”

我委屈的跪倒在地,低着头开始哭,心酸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地。

“佳兮,你别哭,别哭,好,我过来。”

樱花大叔居然开口和我说话,而且还叫了我名字,我的樱花大叔真的没有疯,疯的是他们,是他们。

他的脚步声里掺杂着阵阵清脆的铁链撞击而发出的叮当声,我再也压抑不住怒吼:

“他们怎么能把你铐起来?你怎么能允许他们把你铐起来?樱花大叔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他慢慢地伸出了右手,用他那被污垢填满的皱巴巴的手掌在我头顶轻轻拍了拍:

“我刚刚忘记跟你说,岑佳兮,好久不见。”

我想说的话被他抢了,一句好久不见足以证明,在他眼里我是他曾经的朋友,现如今我与他便是老友重逢。

“岑初棋,好久不见!”

他笑了,羞涩的笑了。

我握着他的手,也跟着笑了。我们头靠着同一面墙坐着,只不过一个在栅栏里,一个在栅栏外。

“我失恋了,又被抛弃了,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每天都睡不着吃不好,有时笑着笑着哭起来,哭着哭着又笑起来。说真的,好几次我都想死,只是我都怕痛,无论哪一种死法肉体都会承受未知晓的折磨,我害怕未知的折磨。”

大叔点了点头,我侧看着他,胡子拉碴却有一种粗犷的美,鼻子再脏也挡不住它的挺拔与小巧,长睫毛下的瞳孔里深邃幽静,他真的很帅,老妈没有骗我,有关他所有的一切都致命的吸引着我。

“山下的樱花树开花了吧?这一次你数没数花开几朵?”

“花开了,很漂亮,白白的像雪一样,洁净的让身心舒畅无比。可是花太多了,我数不清。”

我看了看手表,再不下山就会被老妈发现。

“大叔,我明天再来看你,我是瞒着老妈他们来的,你知道他们……明天,我一定会给你摘上几朵樱花。”

我和大叔招手再见。

“明天…..明天你一定要来,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樱花大叔真懂我,我想对他示以离别之笑,可一看见他手上的手链就打住了,我怎么还笑得出呢?我得赶紧想办法把大叔救出来。

走之前我苦苦请求三位师傅和杂役哥哥,无论怎样都要帮我保守秘密,绝不能让岑家村人知道我来过这里,更不能告诉他们我在庙里干了些什么。得到他们的承诺后我才放心下山,一看手表,只能小跑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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