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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君子(69)

赵小岚披着斗篷,将自己裹在一团毛茸茸的衣物中间,因穿得太多,弯腰都显得十分困难。他一手在地上拾梅花,一手抱在胸口,怀中,以有数十朵落下的梅花。捡了没一会儿,正遇见十三卫巡视。

赵小岚招呼道:“百里!”

百里灯停下脚步,拱手道:“赵公子、公主、少侍。”

赵小岚道:“你们今天还要巡逻?皇姑父没有放假么?”

百里道:“过几日就放了,祈福仪式在即,难免有些忙。”

明长宴问道:“那个什么祈福?在哪里祈福?”

百里道:“在大寒寺,这几日估摸着皇上就要动身了。不过大雪延误了一段时间,对了,我正好从大明殿过来,那处正在分发九盏灯,如果各位要许愿,就赶紧去拿一盏,否则要被其他宫里的丫头抢完了。”

阿珺听罢,连忙挑起来:“我要这个!段段,我们赶紧走!”

段旻收到指示便马不停蹄地抱起阿珺以高超的轻功飞走了。

明长宴道:“那是什么?”

赵小岚在地上挖了一个雪坑,将自己捡起来的梅花葬在雪里,拍拍手说道:“天地祈福时用来许愿的灯。烟姐姐听过花灯节吗?”

明长宴点头,赵小岚道:“这个和花灯的寓意差不多,是许新年愿望的。大寒寺前面有一条琅琊小河,下游连着一片海,每年祈福之后,百姓在这里放九盏灯,灯飘到海上,海里的神龙听见众人的许愿,来年就会满足大家的愿望。”

明长宴道:“听你的说法,这灯不是到处都有吗,怎么皇宫里还要抢?”

赵小岚嘿嘿一笑:“宫里的自然不一样,这些灯都是从九十九宫出来的!出自怀瑜哥哥之手,自然要比外面的灵验许多!”

明长宴心里一动,说道:“那去大明殿抢什么,直接让怀瑜重新给叠一个!”

赵小岚还未开口,明长宴已经兴致冲冲,往九十九宫地方向跑了。

第42章 有美人兮(一)

他找了个借口, 往九十九宫路上走。走到一半, 又下起了大雪。

明长宴穿着裙子,十分厚重, 偏偏身上还挂了一件巨大的斗篷, 鞋里被雪水浸透不说, 整个人也险些被淹没在大雪中。

九十九宫不似平日清冷,门口人来人往, 侍卫层层,明长宴还未走到,便被拦了下来。

一次不成,他也没心情去第二次。以往, 通常都是怀瑜来找他,他也没觉得有多困难。现下轮到他来找怀瑜,这才发觉想见小国相一面,竟然比登天还难。

明长宴乘兴而来, 败兴而归,连大明殿的九盏灯都懒得去领, 回到听荷小楼,不管茯苓与芍药如何叫他,他都烦闷得不想理会。

半夜被惊醒, 明长宴睁开眼, 熟练的摸到床头藏着的小刀,将自己十指划开。例行放完血,他嘶了一声, 随意的裹上纱布,又躺回床上。

明长宴体内余毒未清,放完淤血,头昏脑涨,又在床上无所事事躺了几日。自从明长宴被冠了个‘祸国妖女’的名头,听荷小楼彻底成了冷宫。内务府克扣每月炭火,到了下雪天,屋子里比屋外还冷。茯苓见他冻得手脚通红,一天到晚裹在被子里,索性不下床,看着实在无聊,于是给他寻了一些话本来读,明长宴这一日读道:望情郎夜夜泪涟涟,奴儿魂断闺房里。

唏嘘不已之时,陡然生出了一丝创作的灵感。明少侠如今一穷二白,为了生计,不得不重新用起自己‘玉面小郎君’的笔名,弄了笔墨纸砚来,每日伏案桌前,劳苦忧思,长吁短叹。

他想起前段时间阿珺的提议,决心创作一些与小国相相关的作品,毕竟,此类闺中读物,确实受欢迎。明少侠心道:我与他朋友一场,如今我身在后宫,无银两傍身,宫内克扣本少侠的吃食,委实过得不太舒服,我姑且用个他的名号赚点小钱,想必他不会与我计较。

柳况听闻此事,面色红白交加,一言难尽,半晌才道:“你觉得开心就好。”

于是,明少侠参考了基本以前卖的较好的话本,东拼西凑,一本情节极其狗血,人物极其崩坏,改个名字就认不出来是谁的第一本作品很快就出炉了。他写书极快,且不讲究文笔如何,光写男女情爱。此书叫他随便杜撰了一个名字,交给柳况,结果三日后,收到了柳况的回信,说他的话本卖得十分火热,务必要他多写几本。

明少侠收到第一笔酬劳,连忙给听荷小楼添置了两个小火炉。他烤着手,感慨地叹了口气。

茯苓得了暖,激动道:“少侍,我们都要感谢你!”

明长宴谦虚道:“不用感谢我,你们要感谢怀瑜,就是小国相。”

茯苓与芍药望着他,明少侠下了个结论:“衣食父母。”

有了钱,明少侠下笔愈发有神,挖空了心思把自己多年听折子戏学来的酸啾啾情话放在话本中。日夜颠倒的写了几日,听荷小楼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明长宴当茯苓进来为他换茶,他写话本之时,最爱喝奶茶,因此屋内奶香浓郁。

“放桌上,我还有一点儿就写完了!”

“写完什么。”

说话的,却是怀瑜。

明长宴奋笔疾书的手条件反射的一抖,立刻将桌上所有白纸全数叠在一起,马不停蹄地盖上。

怀瑜冷酷道:“松手。”

明长宴紧紧抓着桌面:“好说好说,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怀瑜懒得拆穿他拙劣的演技,直接拖过桌子。明长宴力气不及他,一个趔趄,桌上的纸张落在地上。怀瑜捡起一看,第一行便是:国相搂过妾身的肩膀,醉意朦胧的脸庞渐渐凑了过来……

越往下,越不堪入目。总是些搂搂抱抱,情人软语,却也羞耻得令人发指。明长宴见势不妙,打了个哈哈,说道:“哦,我前几日正看见茯苓看这话本,这不叫我收了上来,写的什么,我还没看呢!”

白纸上墨迹未干,怀瑜冷冷的盯着他。

明长宴:“哈、哈哈、哈哈哈!”

他道:“你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我写了的!”

怀瑜哼了一声,明长宴一边笑一边将桌子收拾干净。

“你不是忙着吗,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怀瑜道:“你的药还有吗?”

明长宴掐指一算,自己的药吃的已经所剩无几,怀瑜此行前来,则是送药。

他倒了一碗茶:“快没了。”

明长宴将奶茶递给他,怀瑜喝了一口,抿着唇,不肯喝第二口。明长宴问道:“是不是太腻了?我这儿还有话梅糖,要吃么?”

怀瑜拿出一个精巧的白瓷瓶,“一日两粒。”

明长宴收下,连忙作揖道:“谢谢小国相啦!”

“还有这包是用来药浴的材料。”

他送了药,没坐片刻,又推门出去。

茯苓见怀瑜走了,连忙进门问道:“你吓死我啦!”

明长宴莫名其妙:“我怎么吓死你了?”

茯苓道:“你还说,哎,算了,你也不懂。不过,小国相倒是对你真好,百忙之中也要抽空来看你。”

明长宴一听,更加神奇,心道:这不是很正常么,我是他的病人,又是他朋友,怎么也得照顾我一些。

茯苓眼睛一亮,指着桌子道:“九盏灯!少侍,你看。”

明长宴转身,微微一愣,拿起桌上的灯,哑然失笑:“这小子!”

几日后,宫中的人纷纷往大寒寺方向走。

大寒寺距离皇宫较远,祈福前一天,茯苓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叮嘱道:“你和芍药去了那边,一定小心些,别和其他的宫妃扯上关系了。我知你也不会吃亏,但少侍的身份敏感,不宜多和她们接触。”

明长宴道:“好好好,我都知道了。”

茯苓送别明长宴与芍药二人,到了少阳门,此处已经站着不少宫妃。

明长宴这小宫妃当得很不称职,因此身边伺候的人少。如那些后宫地位颇高的妃子,便是众星拱月,拥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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