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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51)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脚步声.......

不,是一群脚步声.......

玄衣少年浮起自己的头颅,拽紧手中的胳膊,悄悄地打量黑夜中不断接近的浑浊呼吸。

月光中,山坡上有一群东西僵硬地往上爬动,往山坡的秋千上爬动。

邵逍定睛一看,还没来得及发出胸腔中往外滚动的喊叫,就被平笙冰凉的手紧紧捂住嘴,他挨近身旁令人镇定的冰凉,心如同铜皮鼓般紧张地乱奏。

平笙皱起眉。

那地上爬动的,不是动物,而是一个个身体僵硬的男人!

他们的头发如同好几天没有打理纠缠成块块硬块状,手脚并用匍匐在泥泞的山坡,嘴中不断发出奇怪的呜咽声。他们排成竖列,佝偻在地面的身体如同患有软骨病,在地卖弄上蹭动摩擦,尖利的指甲嵌入泥地,头颅要么往左挨靠肩膀,要么往右挨靠,形成怪异粘稠的形状。

“咕噜” “咕噜”

‘他们’看到山头的铁秋千,猛然兴奋起来,加快往上挪动的速度,膝盖骨下蹭出飞溅的泥土,眼中发出艰涩难听的模糊叫声。

“嘎吱” “嘎吱”

就在这时,山头的秋千也开始不停发出震晃,本身沉重的身躯突然大幅地震晃,在半空中划动奇异的弧度。

邵逍张开嘴。

不对......

不应该这样......

明明没有风,为什么秋千会自己震荡......

胸腔翻滚眩晕,邵逍狠狠地咬住覆盖在自己嘴上的掌心。

第40章 失魂落魄

红莲开在摇曳的丛林中,动物的心脏在泥地上颤抖。

秋千荡漾在空中。

铁质的、沉甸甸的、吱呀作响的秋千,晃荡在幽幽黑夜中,晃荡在乌鸦转动的浑浊眼珠中,晃荡在地底爬行的虫蚁之上。

那些在地底爬行的男人逐渐聚集到秋千的地方,喉咙处发出低哽的呜咽,他们的身子逐渐贴合到地面,在秋千下不断磨蹭地面,像狗般在地上嗅闻翻出裸根的泥土。

邵逍咬住平笙的手掌心,像钳子钉住木板般死死不肯松口。

“瞧他这熊样儿,只能我们上了。”景敖皱起眉头,他望向月光下的山头,心中慌慌发颤。“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直接用术法砸就对了!”

唇红齿白的少年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不能让邵逍去。

“这样,打草惊蛇......”青衣少年的眉头也聚拢成一团,眼睛中映照冥光,他用手牵扯住景敖的衣袍角。“你且慢些。”

他话音未落,景敖整个人便如同箭矢般破空而出,火光在手心中明明灭灭,寂静的黑夜瞬间划落刺眼的红亮,在五里云雾中大声喧嚣,与风声摩擦,发出“砰”、“砰”、“砰”的连续声响。

邵逍松开嘴,眼中映射红光,目不转睛地定准夜空中滑落到山坡顶的景敖,逐渐握紧手中的剑。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从他的腹中上升,直直随那四处摇晃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口,如同无形的手般狠狠地捏住他的喉咙口。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叫嚣乌鸦啼叫的黑暗,滚动眼珠的黑暗.......狠狠缠绕在邵逍喉间,要他窒息、要他痛不欲生的黑暗。

玄衣少年的下摆随风飘荡,他的心头涌上浓郁的担忧,手中的玄剑越握越紧,血腥味从胸腔往上蹿,直到充斥满整个天灵盖。

平笙听着邵逍的心跳逐渐加快,耳中熟悉的心声嘈杂成荒芜的一片。

原本舒缓自由的旋律变成上下激荡的慌张,变成句句匆忙。

——不要,不要过去。景敖,回来。不要这样离开.......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平笙伸出手,勾住邵逍手掌心的冰凉。

这个平日里只会在心中念叨阿黄的玄色少年,到底是遭了什么罪遭了什么慌,竟然为此疯慌成这样。

众人屏住呼吸,在不清不明的惶恐中看向天空浮动的火花。

景敖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山头,在月光下造出喧嚣的嘈杂,飞溅大块大块迸发的泥土块,皲裂的泥地上裸|露的草根翻出,纠缠蠕动的爬虫。

爬行的男人们如潮水般纷纷往外爬,默不作声地昂首,打量秋千旁的景敖。

“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跋扈的少年突然僵硬在远处,话语冻结在腥酸的喉咙口,如同卡在铁架上的木头,艰涩而缓慢地移动,却哑了般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就这样如同掐住少年地喉咙,惊恐从后背的脊梁骨往上蹿,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开始往上爬。

景敖低下头。

趴在地上的的男人们继续发出呜咽的叫声。

一时间头痛欲裂,他慢慢低下头,瞬时间脸色褪成苍白的恐惧。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浑浊发臭地气息喷发在他后颈上,缓慢到几乎静止,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呼吸!

一下——

两下——

背后的东西从喉咙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景敖张开嘴,终于有声音从他如铁锈般沉钝的嗓子中发出声响,他刚想松口气,却蓦然僵直身体。

这喉咙中发出的声响...不是他平常的声音。

而是一声声,一声声......爬行在地上的男人们....发出的怪异呜咽声。

树梢头的乌鸦发出聒噪的啼叫,在寂静的凝滞中僵硬地转动头颅。

月光逐渐被薄薄的黑色云雾掩盖,逐渐变成模糊的暗影,稀释在杂乱不可见的丛林中,变成枝桠交错中的刺棱。

邵逍站起身,他的手猛得捏紧平笙。

灌木丛中的三人,眼中俱是不敢相信,暗淡的月光模糊在斑驳中照射在他们震惊的脸上。

他们眼中的景敖,那本是气如破竹、刺破夜空而去的少年,落在山头发出“砰”然响动后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这沉寂揪住每个人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气势汹汹的少年僵硬的山头,不再动弹,僵持在地面上,被那群爬行在地上的男人们包围。

终于,少年动了......

铁质的秋千越扬越高,发出尖锐的锈声,少年在不断向秋千逼近,身体却僵硬地像戏台上被匠人们操纵的傀儡。

一步......

两步......

地上的东西们发出兴奋的呜咽声,又逐渐往秋千处围去。

秋千却突然停止晃动,就在刹那之间停止,但它的弧度不是正常的平,而是夸张的陡斜,刺拉拉僵硬在半空中,仿若有双无形的手拉住它,不让它动弹。

少年僵硬地走到秋千前,身体如同泄气般缓缓往后栽,往后倾斜,直到屁股严严实实地被吸附在发锈的秋千上。

“嘎吱”

“嘎吱”

慢慢地,慢慢地.......那秋千开始摇晃,两根粗壮的麻绳儿在空中缓缓摇曳......

张——

弛——

张——

弛——

夜风中,少年火烧云的身影烫伤所有人的眼。

“不好!”青衣顾长世从胸腔中发出声艰涩的叫声。“师兄难道是......失了心智?”

他话音未落,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箭矢般破空冲出去。

玄剑在空中划出刺眼的凌厉。

平笙伸出手,却只抓到邵逍的衣袍角。

邵逍在风中狂奔,胃中的酸腥不断往上涌,赤红的血色如网而罩,在他颤栗的灵魂中发疯、发癫、发狂.......

好难受。

喉咙被紧紧地掐住。

好想吐。

他眼中的少年不停摇晃,正如十几年前的那人一样,在空中不断震晃,震晃.......

震晃到幽冥与黄泉间......

邵逍从小就是孤儿,从他有孩童般暧昧懵懂的记忆时,他就在不断的震晃中逃窜。

如果说人分三六九等,人有高低贵贱。

那就是那三六九等中的三,那高低贵贱中的贫贱之贱。

他像条狗一样窝在臭水沟旁落塌,脸上一年四季都是腥臭的渍泥黑斑,他时常趴在肮脏的泥地上,扒拉哪怕星星点点可以让他活下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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