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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自在小打滚(4)

作者: 今天我爸生日 阅读记录

以扶原为首,一群人三三两两扑通地跪下去。

元阳君颇为不好意思,千年间未曾怎么出元阳殿,突然有这么多人对他行此大礼,实在生受不得。

“起来吧。”

人群中站起一个穿银盔的,小心地迈着步子走到元阳君面前,毕恭毕敬地呈上天书。

扶原凑到元阳身旁,立刻露出嫌弃的嘴脸来。“原来是有天书,你们怎么不早说,这群武夫......”

元阳扬起手便给小徒弟一栗子,“还不快去给官家们倒茶去。”

他缓缓展开天书,眉目流转。着实是件大事。

仙、妖、东海三境每千年一次盛宴,今年的东道主是仙境。

他把天书收起,按照这君上的意思,竟是要让他来主持这次东道盛宴,言辞中不容置喙,天书末尾处,君上还用红色圈起一行字“届时定要配合宫娥打扮”。

元阳自认为样貌在仙寰中数一数二,不知道君上是要他如何打扮,是学姑娘家上胭脂,还是穿上仙境传统的帽盔,无论哪样,都叫人心中直打哆嗦。

“茶来了!”扶原刚刚沏完茶,便看到自家的师尊被一群女仙娥给拥簇回宫殿,惊得把手中的茶壶打翻在地上,茶水迸溅。

今天是个甚么日子,又是天兵天将,又是天书,这厢,又来了如此多的御庭宫娥。

他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又重新回后院准备茶水。

元阳千年不出家门,成天不是对着木雕,就是扶原那张油饼脸。突然被如此多女仙围住,着实胆怯。

十足十的近色情更怯了。

自打问司命老儿讨了那汪泉水,元阳发现自己只要一接近女人,话语便说不大清楚,即便心底翻滚的情意万万千,话到嘴边却是迟迟吐露不出,只能化成尴尬一笑。若是离女人过近,轻则头痛,重则浑身发痒。

如若放在千年之前,别说来的是年轻的宫娥,哪怕来了一群老嬷嬷,他元阳也能在顷刻内与她们打成一片,逗得银铃声阵阵。现如今,只能紧闭朱唇,默默坐着。

太阳穴跳得厉害,元阳内心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的眼角处,瞥见几位宫娥端着一个大箱子上来。打开箱子,众人的眼睛都被散发的光亮刺得捂住眼睛,元阳在指缝间瞧着。

不瞧见倒好,一瞧冷汗都出来了。

箱子里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一顶极为华丽的毛发,五彩缤纷,光亮耀人,活生生要刺瞎他的眼。

“木君,这是君上派人从火焰凤凰上生拔羽毛、令巧匠锻造其而成的精致假发,特此命令我们为木君打扮上,好在三境盛宴上让仙境大放异彩。”

元阳君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眼残,直到发现几位宫娥嘴角憋得极为痛苦的笑,这才知道,这君上的审美观真真是血腥至极。

他叹了口气:“现如今推辞不得,就当我元阳捐身徇义,为君上出份力。”带上这顶假发,保管坐在宴席的各位,个个都能被他头顶的光亮给闪出眼泪水来。

元阳怀疑起君上的真正用心来。

扶原好不容易从后院走出来,端出再次沏好的茶,迎面便看到一位怪人从他师尊的房间走出,正准备上前呵斥。

定睛一瞧,那头顶五彩凤凰毛的怪人,不正是他的师尊元阳仙君!

手一抖,茶壶再次摔到地上,青瓷碎裂。

元阳顶着那头彩发,不敢出去招摇 ,捏了个法诀,径直遁出宫殿。

或许是失去金身的缘故,法诀用起来有些不甚灵光,元阳使的是瞬闪的法子,却是飞了好几丈才到得目的地。

眼前云雾缭绕,渐渐浮现出宫殿的轮廓来。

元阳落地,立刻被宫殿散发出的温度冷得打了个颤。门口没有仙使,独独留了两只黑叶仙虎,挒大了嘴在地上蹭胡须。元阳丢了几个木珠子放到地上,仙虎们纷纷上去用鼻尖顶弄,他笑了笑,慢慢踱进宫殿。

“衡宁君,别来无恙。”元阳虚虚行了个礼。

闻言转身是便是衡宁君,也是仙境数一数二的剑仙。

剑仙身穿玄色锦袍,长发如墨散落在玄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玄色绸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出跟他的剑一般冰冷的气质。

他勾着一双犹如古潭般的朗目,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出沁凉的气息,薄唇轻抿,体型结实有力,当真是顶天立地神采英拔。

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仙境冷清人也。

元阳一向很是欣赏这位司剑仙君,无论是相貌、品质,脾性......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如若仙君这会儿没有用剑指着他,就更好了。

“衡宁君,是我啊。”元阳顶着一头五彩凤凰毛晃动,对自己这一身打扮实在羞郝。

衡宁眸中闪过惊异,却在下一瞬把手上的剑放下,周身的冰冷气息立融。他站起身,朝元阳君行刚刚未曾施的回礼。

元阳在心中暗暗惊叹衡宁君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他本准备用这凤凰毛来刺激一番这位老友人,可惜可惜,冰山纹都没裂一个。

“你......”

衡宁君好似准备说什么,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

“诶呀,衡宁君,您甚么时候圈养了一位火凤凰,这是要闪瞎老夫的眼啊!”来人正是司命老儿,他用衣袖捂住自己的眼睛,小心地往他们靠近。“我的眼睛啊,眼泪水儿都出来了。”

司命老儿堪堪然睁开眼睛,夸张地一拍脑袋:“这不是元阳木君么,作这一身打扮干甚!”

元阳君微笑着,向司命老儿靠近,“这还不是要多谢司命仙君,在君上面前替我美言,让元阳有了忝列盛宴的荣幸。”

被揭穿的司命仙君僵硬地呵了几声,悄悄然躲到衡宁君身后:“好说好说。”

元阳想起自己昨日堆下的雕木活,也不继续陪司命嬉皮笑脸,正颜道:“衡宁君,前几日我托你做的木刻小刀,可曾完工?”

他作为一位司木仙君,最主要的职责便是用灵力雕刻神木,化腐朽为神奇,造化万千灵秀。上古有女娲抟土造人,他的技艺虽说没有达到那般至臻古境,也已然是雕物成物的大境界。

“随我来。”衡宁仙君不多话,直接将元阳往庭院里引。

衡阳宫内不像其他仙殿那般金碧辉煌,这沿途来没有半点装饰,都是些暗沉的树木,间或碰上一朵含苞待放花,也算得上惊艳。

司命老儿像个猴子似的,跟在元阳后面四处乱蹦,时不时跳着要摸他头顶上的凤凰毛,还兴奋地大喊着:“果真是火凤凰的羽毛,果真是!”

元阳转过身来,摁住司命仙君乱晃的脑袋,粲然笑道:“司命仙君这一头鹤发保养得着实好,我喜欢得紧,不如借来一用。”

闻言,司命老儿果然改行迁善下来,护住自己的头发,乖巧地跟在两人身后。

庭院深处,有一座雕梁画柱的楼阁,周围散发昂然的仙气,外有四层阵法护住,时不时有凌厉的剑意渗露。听说,此楼阁乃系承元阳木君亲手所造的。

这广袤仙境,也只有元阳仙君的大手笔能抵挡住剑仙衡宁的锻剑之气罢。

司命仙君正准备随着衡宁和元阳探入阵法,却发现自己被一层看不见的灵力挡住,眼瞧着两人深入楼阁,司命老儿悻悻然跺脚,吹了吹自己下巴上的三寸白须。

都说衡宁仙君冷情冷意,平日只让元阳君近身,本想着只是坊间流言,今日一见,果然叫人痛恨!

司命仙君径自在楼阁外吹鼻子瞪眼,慢慢地才安稳下来,面色突然沉寂,似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解下腰间的星盘,用灵力驱使矿石转动,渐渐出现金字浮动——这一千六百年间,元阳的金字竟然丝毫没有变动。

司命仙君暗下眸色。

他想起千年前的那场梨花吹雪。红衣人喝完轮回泉离开后,星盘上的金字轮转。

‘色’字是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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