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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错误时代之【沉睡的易卜劣斯】(4)

作者: 南山下 阅读记录

“也许二者兼而有之。”柱间微笑,“不过比起自说自话,我更乐意听你谈谈。”

“我知道很多,你拿什么来交换呢?”

柱间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纸牌上,斑一挑眉:“那就如你所愿。”

摇筒被揭开,露出里面三个五点向上的象牙骰子。

赌桌一头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押大的那一方是个蓄了络腮胡的男人,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又一次赢来的那一堆筹码,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双眼睁大,仿佛窒息一般张大嘴,手脚痉挛抽搐,整个人从座位上跌倒在了地上,打翻了摆放莫币和酒杯的小几,发出一声响亮的动静。

那个男人在地上挣扎打滚,片刻后突然全身一僵,彻底没了动静。

围观的赌徒们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有人下意识弯下身,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后尖叫起来:“他死了!”

牌面还未翻开,赌场另一头的喧嚣叫嚷惊动了Lucifer桌的两人。

柱间与斑几乎是同时起身,向着那个地方赶去。他们大步穿过一张张错落摆放的赌桌,这样近乎默契的反应让斑有些不满的皱起眉,但随即他还是默认了这个与他步调一致的男人。

“真是一个充满意外的夜晚。”柱间隐约听外围的人群议论是个男人猝死,目光微沉。

斑眯起眼,冷冷开口:“委实意外。”

几乎整个赌场的人全都聚集在此,柱间想要进到最里面格外艰难,斑啧了一声,正准备动手直接拨开人群,却听见一声枪声在高处响起,随后又是接连几枪。

所有人霍然一惊,斑最先反应过来,侧身闪躲的时候抓住了柱间的胳膊,将他一把拉往自己这边。吊顶的火盆轰然砸下,火盆下几个来不及避开的赌徒瞬间引火上身,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其他地方的火盆也纷纷被击落,瞬间引燃木质赌桌,火势瞬间在整个地下赌场蔓延开来。

柱间被那猝不及防的一拽拉得站立不稳,全身的重量都靠向了拉扯他的男人身上。斑一时间没能及时保持平衡,被他蓦地压倒在地。

大火惊动了人群,所有人一下子张皇失措的四处逃窜,踢翻椅子,推翻赌桌,一片踩踏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斑一把翻身而起,抱着柱间顺势滚到旁边一张长条赌桌下,避开纷乱的人群。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嫌弃的推开抱着的男人,好像他是一个瘟疫病毒。

柱间一头磕在了赌桌桌角上,嘶了一声,值得苦笑:“你这翻脸和翻书似的。”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这张赌桌附近,他们两个人也无法继续躲藏,浓烟弥漫,四处一片灰蒙。斑捂了口鼻从桌下钻出,四下张望了片刻,终于发现了那具躺在地上无人顾及的尸体,无视掉周遭的大火,径直走去。

浓烟呛得他连连咳嗽,而他却对那些逃窜呼救声置若罔闻,只一把翻过那具尸体,开始仔细观察。

“年龄在四十五岁上下,酗酒,之前已经连续在赌场里赌了起码三天。”柱间来到他身边,蹲下身,一并分析起尸体,用袖口掩着口鼻闷声闷气的开口。他屏了口气,伸手掰开尸体的嘴,观察舌苔的颜色,随即又查看了一下他的眼底内部。

斑抬起尸体的手,注意到这个人的指甲颜色呈一种不正常的乌黑。

果然。他眼底一冷,不再逗留,在大火断去所有退路前先行起身离开。柱间的注意力还在尸体身上,他又彻底检查了一遍,抬头时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置身于一片大火之中,浓烟阻拦视线,根本无处找寻斑的踪迹。周围逐渐升高的温度灼烧着身体里的水分,柱间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地方耽搁时间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思绪依旧一片清明,没有被影响分毫——他准确的辨别出一个方向,然后冒着火势一路赶了过去。

他是从泰晤士河南岸的一个教堂进入这个地下赌场的,如果所料不错,这个赌场有一面一定在河道一侧。而这样一个地方,必定存在着隐秘的逃生之路。还什么会比逃入泰晤士河更方便保险呢?

尽管穿行于大火中显得有些狼狈,但柱间很快就找到了他所推理的暗门。墙上那个硕大的哥特体M雕刻得卓尔不群,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它背后的机关。

“果然是个谨慎周全的人啊。”柱间一手按上墙壁,看着那个字母的目光意味深长。

夜里泰晤士河的水冻得人手脚僵硬,柱间在下游一个桥墩下上岸时,几乎觉得全身都要被冻结为一块冰坨。不过这当然比葬身火海来得好多了,他推开暗门时一并摧毁了它自动的闸门,让河水冲入赌场。能制止多少火势,救得多少人,他也不得而知。

柱间一拧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决定先回贝克街。今晚接二连三的变故固然让人兴奋,可是当务之急是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随即他注意到,这个桥墩下的某一处,还有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那是一种艰难的喘息。

柱间眉头微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刀刃抽离血肉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截柔软的料子,蹲下身一摸索,不由恍然。他站起身,冲着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那个人低声开口:“我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有个打火机,希望它没有进水。”

那人似乎愣了愣,黑暗中却并没有传来衣料摩擦的翻找动静。

柱间叹了口气,自行扯过自己的风衣,熟练的摸索到了口袋,掏出打火机。

“别点。”一个冷沉而又掺了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于是柱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隔了黑暗看向那个男人:“想不到我们那么快又见面了,斑。”

被道破了名字的男人似乎短促的冷笑了一声,但随即就被喘息取代。柱间依稀嗅到了血腥味,结合起男人的呼吸节奏,沉声问:“你受伤了?”他一边说,一边理好自己的风衣走近了一步。

“拿着你的衣服马上离开。”

柱间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蹲下身,自顾自的向着黑暗伸出手。一柄匕首刺来,他轻易的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那一刀的力道和速度都显现出这个男人现在处于一种强弩之末的状态,虚弱,敏感,不近人情。自己的手指算得不温热,但是斑的手腕居然还要冰凉,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过他的腕骨。

斑似乎被他这个动作激怒:“放开。”

“你的脉搏很乱。”柱间拿走他手上的刀,隐约嗅到刀刃上有血气。

“和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柱间低声反驳,“你拿我的风衣做什么?”

“……”

见对方被自己问倒,柱间轻笑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他顺着男人的手腕一路摸索到他的肩膀,并没有发现伤口,于是又转而向下。他感觉到斑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想躲开他探寻的动作:“够了。”

“我是在帮你检查伤口。”柱间无奈道,“或者你告诉我你伤在哪里?”

“……”

“那我就继续摸了。”

“……腿上。”男人似乎败在了他的无理取闹下,“右边大腿。”

柱间伸手摸索着,果然在他的右侧大腿摸到了一手温热,血还在源源不断的从那道伤口流出。斑粗重的喘息了一声,显然是被他的触碰扯痛了伤口。柱间立刻收了手上的力道,刚才的摸索已经让他明白了不少事情。

“你自己刺的?”柱间皱起眉。

——伤口与刚才那把从他手中夺过的匕首完全吻合,从伤口的角度上来看不像是别人下的手。

斑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艰难喘息着,似乎在极力隐忍某种痛苦,甚至忘了挣开被柱间扣住的手。柱间心下一凛,联系起他这一系列症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猜测。

啪嗒一声,打火机亮起火光。